第八章 长生诀

    二人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特别是王午，他无法想象要做到这种程度，本身的实力得有多强。

    老白开口道：“方才周围有东西，现在已经消失了，你们可以继续。”

    张临尘转身刚想道谢，老白却一摆手，道：“别整这些俗套的，你们赶紧办事！”

    不一会，两人来到一块黑色大石前，上面有一个拳头大的乳白色火焰灼灼燃烧，这便是生命母火。

    有意思的是，两人距离此火不足一丈，这里的温度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高，但也不算低。

    “师兄，你想好了吗？” 王午神色复杂地道。

    “当然。”

    张临尘回答干脆而果决，接着他拿出一块玉佩，道：“师父留下的，好好保管它。”

    王午深呼吸一口，点头收下。

    张临尘想了想，好像都交代完了，于是他轻松一笑，转身面向生命母火。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临尘手握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是三颗丹药，分别为蓝色的冰灵丹，黑色的太阴丹，青色的造化丹。

    前两颗圆润光亮，表面有细微纹路，而最后一颗外表却坑坑洼洼，宛如泥丸。若定睛察看，甚至还会发现一些瑕疵，就像个半成品。

    张临尘服下冰灵丹，一股冰凉的气息席卷周身，他打了个哆嗦，然后目光决绝，一步踏出王午的屏障。

    在他身后的王午，皱着眉头，俊俏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四面八方的热气铺天盖地，形成浪潮，一波一波朝张临尘席卷而去。不过，一切火浪在生命母火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刚要接触到张临尘时，便被它释放的荧荧光芒给给抵消掉了。

    而且生命母火所散发的温度明显没有外面高，可是尽管如此，在服用了冰灵丹后的他依旧有灼热之感，且愈演愈烈。

    张临尘的衣物和头发早已燃烧成灰烬，此刻他光着身子，手里攥着两颗丹药，一步比一步坚定，缓缓走向生命母火。

    当距离生命母火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不再犹豫，服下了太阴丹。至于造化丹，也被他含在了口中，并且主动咬破了舌头，让精血融入丹药中。

    张临尘与生命母火面对面，乳白色的火光映射在他眼睛里，仿佛双目着火了一般。

    忽然，他发现火焰根部，有一个符号若隐若现，非常神秘。他记下符号模样，之后一咬牙，抬手抓向拳头大小的生命母火。

    在张临尘接触火焰的瞬间，一股剧痛传来，然后火焰迅速从指掌攀向肩膀，再蔓延至全身，一路势如破竹。

    “啊——”

    他大声嘶吼，额头青筋暴挣，整个人被逐渐点燃，眨眼间便成了一个火人。

    王午已经退到了数十丈外，与老白站在一起，满脸担忧。他不了解里面的情况，做任何事都有雪上加霜的可能，所以他唯有相信师兄，安静等待。

    生命母火覆盖的速度超过了张临尘的想象，此刻他身体各处突然传来痛楚，让他猝不及防，没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他只能咬紧牙关，低声嘶吼，以发泄无尽的痛楚。

    同时，他心中浮现出一篇经文，那是名为《长生诀》的开篇之文。

    《长生诀》是灵霄观最高法门之一，极难入门，多年前他就尝试修炼过数次，最终因为天咒体，功亏一篑。

    如今，他想要成功涅槃，《长生诀》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谓至关重要。

    火焰逐渐燃烧，无与伦比的痛苦导致张临尘难以维持站立，踉跄几步，倒在了黑色大石上。

    炙烤血肉的声音滋滋作响，皮肤从白嫩变通红，从通红变焦黑，只用了不到几息时间，燃烧速度极快。

    他双眼大睁，嘴巴微张，痛苦的无法动弹，暗淡无神的目光中透着几许坚毅。

    尽管身体上传来的痛苦令他近乎昏死过去，但他依靠坚如磐石的意志，仍然保持着些许清醒，没有气馁。

    而这也让他的《长生诀》得以继续在脑海中运转，他在幻想自己是一枚种子，生命母火是最好的土壤，不要抗拒，要敞开怀抱，亲近包容……

    其实生命母火根本不已焚烧著名，至少相比其他火种，这已经是最“温柔”的燃烧了。

    张临尘身体表面，乃至一部分血肉已经成为了焦炭，他先前服下的冰灵丹没起到太多作用，只能算一个小铺垫，之后那颗太阴丹才是重点。

    被吞咽下肚的太阴丹，一下子就化为了一股黑水，通过经脉流淌向全身上下。这些黑水保护了脏腑、骨骸和头颅的安全，让他不会立刻被烧死。

    不过由于药力太过强劲，接连吃了两颗丹药，以他孱弱的躯体很难承受得住，哪怕有火焰的抵消。

    实际上他的脏腑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衰竭着，精元流失，过不了多久，他的肉体就会自动死亡。

    还有那颗造化丹，卡在了张临尘喉咙上，奇怪的是，丹药竟然比之前缩了一圈，整体也圆润了不少。

    这当然是生命母火的功劳，火焰虽然炙烤着张临尘的血肉，但同时也无意中炼化了此丹。

    时间渐渐流逝，张临尘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痛觉，失去了所有感知，他本身是没有发觉的，因为他正处于一个幻想世界中。

    他想象自己化为了一颗种子，被肥沃充满生机的土壤包裹，宛如母亲的怀抱，温暖舒适，充满幸福。

    而生命母火就相当于沃土。

    张临尘完全沉浸当中，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甚至忘却了自我，就像一颗真正的种子，独立于世，其余一切皆与之无关。

    外界，生命母火已经将他烧成一副骨架，太阴丹所化的黑水没能坚持多久，便消耗殆尽。

    经脉、血肉、肝脏全都燃烧成灰，被滚滚热浪吹散到空中。

    张临尘空洞的头颅中，有一颗圆润光滑的青色丹药，他的神魂早已遁入其中。

    早前这颗丹药融入了张临尘的精血，通过生命母火的炼化，两者构建起了一座精神桥梁。此时的它就像一个强有力的屏障，不仅能抵挡外界伤害，还可以利用它本身的造化之力，形成一颗非比寻常的“种子”，用来迷惑生命之火。

    不过造化丹的作用若仅限于此，那真愧对它于 “造化”二字了，其中涵盖了太多。

    最开始那颗表面坑坑洼洼，宛如青泥搓出来的丹药只是一个半成品，乃张临尘恩师，齐云之作。

    别以为齐云炼丹能力差，光这个半成品，就足以难倒这个世界九成的丹师。

    虽然半成品的造化丹效用已经十分惊人，但是齐云认为此丹可以通过生命母火进行提炼精纯，尽可能达到一个完美的程度，如今看来显然成功了。

    不远处，王午神情凝重，神识全部集中在黑色大石上，由于生命母火的缘故，他无法探查师兄的具体情况。

    王午向一旁的老白请教道：“白前辈，请问我师兄如何了？”

    “目前来说没有危险，还算正常。”老白道。

    王午对他鞠了一躬，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恳请前辈出手相助，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老白摆了摆手，道：“都进行到这一步了，我无能为力，只能靠他自己。”

    接着，他感慨道：“一个凡人能有如此胆气，着实不简单，他若渡过此难，以后的成就必定不小。”

    王午叹道：“我师兄完全是被他的古怪体质给拖累了，否则哪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这小子的体质确实有问题，但具体说不上来。”老白琢磨了一下，道：“有点不同寻常。”

    ……

    生命母火继续燃烧，火焰全部聚集在了头骨中，将造化丹完全包裹起来。

    不过与最初的时候不同，现在的生命母火根本没有任何破坏力，只是温度提高一些。

    虽然火焰温度升高，但燃烧力度却小了很多，丝丝缕缕的乳白色光焰开始一点点没入造化丹中，直达张临尘神魂内部，整个过程十分缓慢。

    以至于沉浸在幻想世界中的张临尘发现，原本美好的世界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巨大的裂缝，世界逐步混乱，天地一片昏暗，宛如末日降临。

    他只是一颗弱小无助的种子，什么都做不了，既惊慌又无奈。

    这时，无数道乳白色光芒从崩裂的缝隙中照了进来，那是生命母火的光辉，洒在张临尘身上，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心里的恐慌大为减少。

    随着白色光芒越发增多，整片天地也明亮了起来，世界趋于稳定，一切负面的事物都烟消云散。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残留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正在反复挣扎，而乳白色光芒则毫不留情，强势横扫，将其抹除。

    片刻后，那个东西就如冰雪一般，悄然融化。不过在它化成虚无之后，一股诡异的力量突然爆发，迅速席卷整个世界，甚至向外蔓延。

    外界，头骨中的造化丹微微发出震动，连带着生命母火都飘忽了一下，非常莫名。

    不远处，王午难以感受这种变化，但老白却一清二楚，惊讶道：“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啊！”

    王午问道：“前辈可看出什么了？”

    “我原以为这小子只是体质怪异，现在看来他神魂当中蕴藏了某种东西，这把火好像直接给它烧没了。”老白眼放神光，一脸诧异。

    幻想世界中，张临尘所化的种子也遭受了那股力量的波及，差点炸开。

    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这是触及灵魂深处的痛，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其实刚才火焰燃烧躯体的时候，张临尘的意识已然差点崩溃，幸好他毅力强大，最后坚持了下来。

    而这次如果他没能挺过去，导致幻想世界崩塌，他所化的种子消失，那么光靠外界的造化丹，根本不可能完成涅盘。届时生命母火将不再包容他，后果唯有被焚烧致死。

    张临尘之所以尝试修炼《长生诀》，就是为了能够更快构建那个所谓的“种子”。

    按照齐云的话来说，张临尘悟性很高，完全有能力入门此法，然而却倒在了体质这个几乎无解的问题上。

    《长生诀》的开篇就是需要修炼者把自身当成一枚种子，视整个世界为孕育的土壤，两者都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