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102章绝不能错过的良机

    富之森之战的大获全胜，并没有让一条军团上下感到振奋，反而让一条麾下各家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默中。

    世人皆知，打了小的，会惹来老的。

    神裔三小只的确好对付，但把人家孩子揍得满地找牙，家长可是会找上门来的。

    斯波义银从尾张出阵，上洛京都，鏖战六角三好，远赴关东建立关东侍所，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十八年间未尝一败。

    这样的英雄人物站在对面阵营里，谁看了不发怵？

    况且，在富之森之战中还发生了一件恶心事。

    一条秀吉派黑田孝高去小早川隆景阵中，逼着小早川隆景围杀高坂昌信，还亵渎了死者遗体。

    毛利家被逼得没了退路，只能和一条家站在一起，顽抗到底。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一条秀吉她自己都对现状没信心，只能耍手段逼毛利家上船。

    既然一条秀吉自己都没信心，她又怎么给下面人信心？

    所以说，虽然富之森之战一条军团大胜全胜，斩首上杉武田两家精锐姬武士八百。

    但这场大胜非但没有凝聚士气人心，反而让大家变得更忐忑了。

    特别是斯波家圣人上洛京都，已然抵达战场，给大家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对此，一条秀吉不是不清楚。

    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她，唯有寻求速战速决，决战斯波义银并且大获全胜，才能挽回自己已经陷入崩溃边缘的统治。

    ———

    淀城居馆，一条秀吉与一条秀长密谈。

    面对上杉义景大踏步的后退，主动让出鸟羽离宫的行为，一条秀长是忧心忡忡。

    她说道。

    “此事有诈，我军不可妄动。

    圣人已经到了京都，虽然现在的斯波军团名义上是由上杉义景担当总大将，但事实上真正做主的是圣人。

    鸟羽离宫这么重要的据点，斯波家说退就退，其图谋必大，这是想诱我军深入其圈套，关白万万不可中计。

    依我之见，既然斯波家已经退出鸟羽离宫，我们干脆就派一偏师渡河，守住鸟羽离宫，主力北上京都，护您入京，完成上洛。”

    一条秀吉叹道。

    “上洛上洛，不过是我的一个借口而已。

    照你的意思办，也许真的能够成功上洛，但我如果不能打败斯波义银一次，打破他的不败金身，这场上洛又有什么意义呢？

    斯波家与京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控制不住京都武家，更无法让临时幕府低头，大评议名下的各方统战众代表也不会理会我们。

    入京是受辱，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让外人看到我们不敢直面斯波义银的心虚丑态，更加看轻我一条家。

    我上洛，就是要找斯波义银决战，只有打败了他，我才能挽回颓势，让一条家重新站稳脚跟。

    原以为要穿越山城近江，到了关原遇到关东援军，才能诱使斯波义银出阵。

    却没想到，我只是刚到京都，打了个小的，就把老的引了出来。

    秀长，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时机，我绝不可能错过它。”

    一条秀长叹道。

    “我知道您渴望战胜圣人，但圣人不会没有准备就退出离宫，摆出一副与您决战的姿态，他必然是有所把握才会上洛前来。

    您这几年控制了博多，下关，在堺港也是多有眼线，连我都知道斯波家一直在积极购买南蛮国崩，您心里肯定也一清二楚。

    大友家的国崩威力，您也亲眼见过，几炮砸开城门城墙，确实符合天崩地裂之名，这还仅仅是仿造南蛮的伪物，正品更是威力巨大。

    当年斯波织田一战，南蛮国崩就曾经大放光彩，不过三四门炮，就轰得织田军势大乱。

    如今圣人处心积虑在海外购买国崩，只怕就是要用在我们身上。

    您在后方不知道，我在半岛前线见过明军国崩成群，平壤一战而下，小西行长近两万之众，死伤高达一万一千余，简直骇人听闻。

    我以为，长枪铁炮最怕国崩，圣人有备而来，关白不可不慎。”

    说到最后，一条秀长担心一条秀吉不予重视，干脆以君臣劝谏的形式进言。

    但一条秀吉还是摇了摇头，叹道。

    “你的顾虑我明白，我也清楚斯波义银在海外买了多少国崩回来。

    现在的斯波家南蛮队，可不只是三四门国崩，而是十几门，高价雇佣南蛮水手操炮，的确厉害。

    但征战天下靠的是精兵强将，岂是依靠几门国崩就可成事的？

    斯波义银妄自尊大，痴迷国崩之威力，自以为能复制当年斯波织田之战的胜利，但他却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

    山城国陷于盆地，秋后多雨，每下一场雨就会冷上几分。

    今年恰巧是暖秋，眼看就要入冬，天气却却一直没有冷下来。

    所以，之后只要开始下雨，必然有几日阴雨连绵，为天气降温。

    铁炮防潮无非是包裹严密，小心火绳火药受潮。

    可国崩那么大，他怎么防潮使用？最后只怕会变成一堆废铁吧？

    眼看冬季就要到了，这雨迟早要下来，到时候我趁势进军，没有了国崩相助，我看斯波义银该如何应对！

    关东援军不到，他手中不过三四万人马，我却有六万之众，他在此时此地与我决战，实在是太大意了。

    六万对四万，优势在我！”

    一条秀长双目瞪大，望着露出底牌的一条秀吉，心里滋生出一丝敬佩。

    原来姐姐什么都明白，她只是在装糊涂。

    斯波义银失算了，人终究斗不过天，在天象面前，自诩神明化身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斗不过天威？

    一条秀吉与一条秀长都不是迷信的人，那些传闻中斯波义银呼风唤雨的内容，都在她们心里自动过滤。

    无非是斯波义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利用了天象而已，就像一条秀吉这次利用秋雨一样。

    毘沙门天降临救世之说，她们不能信，也不敢信。

    因为如果相信斯波义银是无所不能的神灵，她们还斗个毛线，干脆跪地求饶算了。

    只有认定斯波义银是人，才有反抗他的勇气。

    人无法战胜神，唯有否定对方的神性，才能鼓起勇气与之一战。

    但如果对方真的是神呢？真的能够呼风唤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