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44章 拜寿

44章 拜寿

    7月16日，是王梓明母亲的70大寿。老太太操劳了大半生，腰椎累出了毛病，行动不便，又不喜欢住在城里，所以很少出门。如今要过70大寿，王梓明和姊妹几个都想给她隆重地过一个生日，表表孝心，全家人也借此欢聚一下。大姐提前几天就回老家张罗，计划安排了三十多桌水席，宴请亲友及全体村民。王梓明老家在青龙县槐河乡韩湾村。大家可能还记得，槐河乡的女乡长，正是王梓明的党校同学，曾经和姚元元展开舌战的尹红妹。韩湾依山傍水，翠林茂竹，枝头松鼠跳跃，杂鸟相鸣，村里鸡鸣狗叫，黄发垂绦，怡然自乐，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既然叫做韩湾，顾名思义，全村村民几乎都姓韩，只有王梓明一家姓王，是个外来户。所以搭王梓明记事起，就感觉到村上人有点欺他家姓单，有点排斥他家这个异姓。特别是麻子队长，在分配土地，宅基地，派工方面，千方百计欺负他家，要强的母亲为此还哭过好几次。那时候王梓明就立下雄伟大志，将来一定要做官，做大官，最起码做一个能管住麻子村长的官，让他对自己俯首称臣，让他舔着自己的鞋底说，再也不敢欺负王家。那时候麻子村长和乡长的关系很好，乡长经常坐着**会冒烟的鳖壳车到村上来，母亲养的几只公鸡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喝得满脸通红的乡长腆着肚子剔着牙钻进了鳖壳车绝尘而去，王梓明的小伙伴们都追着车**闻那好闻的汽油味，只有王梓明站着不动。他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雄才大略。所以王梓明从小就显得比较老成，话不多，只爱看书。村上人说，这小子将来肯定是个书呆子，是做个老师的好料子。王梓明对他们不屑一顾，心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然而今天，韩湾村的大姓韩家，竟然连一个干部都没产生，过的最好的一家，非王梓明家莫属了。王梓明的两个姐姐都是小学教师，找的老公也是教师。现在的教师待遇很好，他们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两家先后都买了车。小妹在万川开了家名烟名酒店，王梓明通过各种关系，为她拉来了包括建委在内的大客户，烟酒店的生意红火，每年都有上百万的营业额，小妹和妹夫早就买了本田cv了。王梓明年纪不大，已经是市建委的科长了，和乡长一个级别。他这个科长，在城市里算不得什么，一抓一大把，但村里人不知道科长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比县长还厉害的官。自从张晓卉送了王梓明那辆迈腾后，他每次回老家都开着，收获着村上人艳羡的目光，感觉良好。姐妹们如果都回去的话，四辆汽车整整齐齐地停在门前的大路上，很是气派。一辈子都是农民的父亲母亲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所以这次母亲的70大寿，姊妹们的意思是，一定要把生日办的隆重些，一来让母亲高兴，二来也在村上狠狠地显摆一下。麻子村长已经死了，小麻子还做着村长呢。尽管每次王梓明回老家，小麻子都要很殷勤地来找他说话，对他毕恭毕敬的，但王梓明还是想借这次生日宴来挫挫他爹当年的威风。根据大姐的建议，请了方圆左近手艺最好的厨子，每桌按照500元的标准安排。在城市里，500元的标准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农村水席来说，500元就是非常奢侈的了。因为村长小麻子生了儿子大张旗鼓地待米面客的时候，也就是300元的标准，就这已经是非常排场的了。热菜没上完，大家就都吃的直不起腰了。

    韩湾是个小村，20多户人家，一百多口人。所以村上不管谁家有什么红白事，在村长的指挥下，全村男女老少全体出动，抢着干活，民风是很淳朴的。为了表示答谢，也为了显阔，王梓明安排小妹买了30桶花生油和30箱水果，打算分发给参加宴席的村民。这在韩湾的历史是可是空前绝后的事情。

    **事件尘埃落定后，荷园新村的别墅以及高层都已经动工了。张晓卉心情高兴，又约上王梓明，在和平国际的总统套房里嗨皮了一下。事毕，两人坐在落地窗前懒懒地喝咖啡，这时候王梓明的小妹打来电话，商量母亲生日的事情。张晓卉知道了，当即就表示一定要参加，说这些天精神一直紧张，很想到农村走走，放松一下心情。王梓明想了想，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妥，再说以张晓卉的身份和漂亮的脸蛋，肯定能使母亲的生日宴会增色不少，所以就答应了。｛免费｝张晓卉说，刚好，参加了老太太的生日宴，我们去你们老家西边的观音山烧香吧，我要去还愿的，你得陪我。王梓明还在犹豫，张晓卉接着说，当时我给你也许的有愿呢，所以你一定要去。王梓明很感动女人的细心，抱着她说晓卉，你告诉我，你给我许的什么愿？张晓卉不告诉他，说这个不能说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7月16日是星期六。一大早，王梓明就接到了张晓卉催促起床的电话，说，别开你的破面包，把迈腾开上。车洗了吗？王梓明说洗了，怎么，要去接你吗？张晓卉说，当然不，我开我的悍马。哈哈，这个事情，你要做的排场点啊。挂了电话，王梓明心想，张晓卉这个女人还真能懂得男人心。

    洗脸刮胡穿衣下楼，张晓卉和她的悍马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穿着一件短裙，裸露着细腻白皙的胳膊和大腿，袅袅婷婷地站在车前，笑吟吟地看着王梓明。她身上那短裙是绛紫的颜色，长度也就是刚刚盖住饱满上翘的**，非常合身，就像皮肤似的贴在她凸凹有致的身体上，把她打扮地既喜庆又妖娆，既时尚又性感。张晓卉不喜欢穿**，从来都是光着大腿。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了，用时下比较时髦的话说，就是自信爆棚。不过她也没有理由不自信啊，谁让自己身材那么好呢。王梓明发现，女人如果是胸大腰细的话，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关键是张晓卉在穿衣打扮上非常聪明，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知道自己哪里最能吸引人，所以总把自己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让突出的地方更突出，让饱满的地方更饱满，让上翘的地方更上翘，让收紧的地方收的更紧。王梓明非常欣赏张晓卉这样张扬的性格，他认为，女人既然是天生的美丽**，就应该把自己的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要不怎么称得上女人两个字呢？

    现在，风情万种的张晓卉站在她的悍马前，性感的身躯和身后庞大的钢铁悍马形成强烈的反差，竟让王梓明感觉到了她另外一种美。这种美，用语言表达不出来，只能再内心里感悟。心想英雄配美酒，美女还得配豪车，这才更有魅力啊。

    张晓卉看王梓明盯着自己身上看，知道今天的打扮是很成功的了，娇羞羞地说，梓明，我今天漂亮吗？王梓明连连点头，说太漂亮了，看得我心慌意乱的。又怕遇到楼上的同事，说，我们上车吧。张晓卉从车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对讲机，塞到他手里说，路上记的和我说话，要不我会瞌睡。

    王梓明的迈腾在前带路，张晓卉的悍马紧随其后，朝着青龙县的方向疾驶而去。路上两人在手台里卿卿我我，柔情蜜意，自不必说。

    王梓明的老家离市区60公里的路程，也就是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村上。刚进村，就看到村中大路边停了一溜的车，直通向他家。王梓明表弟表妹多，如今农村人也都有钱了，面包车比比皆是，所以场面宏大。张晓卉的悍马进了村，立刻就引起了轰动。在山沟里生活了几十年的村民们，谁也没有见过这个丑陋的方头方脑的大家伙，纷纷围着看稀奇。让他们更惊奇的是，这么庞大的一个家伙，竟然由一个娇小女人开着。女人能有多大劲，能开动这个庞然大物？几个小孩跟在车**后面跑，喊叫着说，乖乖呀，一只大蛤蟆！另外一个小孩说，不是，是屎壳郎！

    王梓明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他们村上的房子都没有院墙，院子都是敞开着的。本来凌乱的院子，已经被平整过了，收拾得利利索索。当院垒起四个土灶，上面煮着的，蒸着的，炸着的，炒着的，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几个大案板上，凉菜已经做好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大厨们和帮手们每人肩上搭着条白毛巾，正在挥汗如雨地忙碌着，嘴里吆吆喝喝地叫着，蒸碗好喽，开笼喽----汤甜，放盐----另一个火上，一位妇女正掀开蒸笼，里面是白萱萱的大馒头。笼盖刚揭开，另外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赶紧拿手在笼四周的空气里扑打，嘴里说着，烧手！烧手！她是在拍打那些馋嘴的小鬼的。否则被这些小鬼摸着了的馒头，就会像皮球泄气了似的，一下子就缩成了乒乓球大的一团，铁青铁青的，硬的铁块似的，谁也别想咬动。

    因为是周六，孩子们都不上学，村子里的人们早早就过来凑热闹了。王梓明家的门前是村村通公路，但除了他家的车，再没有第二辆车走过。因为他家是村子最西的一户，西边就是大山了。水泥路两边，是参天的白杨树，在路上投下厚重的树荫，阴凉阴凉。于是三十多张大桌子一溜摆开在水泥路上，场面蔚为壮观。村民们早早围坐在桌子旁，喝茶吃糖嗑瓜子，还有人在吆三喝四地斗地主。王梓明姊妹几个一致商定，不接受村民们的礼金和礼品，所以大家都属于是来白吃白喝的。其实现在的农村人比大部分城里人过的都好，谁也不欠吃一顿饭，既然来了，就是很给面子的事。再说大家都喜欢凑热闹，谁家有了这样的喜事，就好像全村人的节日似的，都很乐意参加。

    王梓明头发花白的母亲穿着一件大红衫子，被小辈们簇拥着坐在院子中央那棵最大的白杨树下，沟沟壑壑的脸上写满了慈祥和幸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很要强，什么事情都不愿比别人差。为了让自家出人头地，她把满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王梓明身上。现在，自己的儿子已经很是有了点出息了，儿女们都是车里来车里去的，全村的王姓还没有一家能买起车的（也可能是考不过驾照），这让老太太欣慰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就产生了一种优越感。现在，她乐呵呵地坐着，几个女儿围着她，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件件往外拿，有给钱的，有孝敬首饰的，有孝敬衣服的，老太太比着试着，脸上乐开了花。

    然而，又有谁能看出，老太太笑容的深处，隐藏着深深的不如意？她总是会忽然收住笑，长叹一声，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脸上的皱纹就挤到了一起，显得更深了。儿女们都知道她在叹息什么，但都装作没听见，仍然一个劲地哄老太太开心，把寿星帽子往她头上戴。

    老太太在叹息唐小梅。自从王梓明把唐小梅领回老家的第一次，老太太就拉着唐小梅的手舍不得再放下，把她上上下下地看，左左右右地看，看了又看，高兴地嘴巴再也合不上了。唐小梅孝顺的很，嘴巴甜，又会按摩，经常给老太太按摩腰椎，更是把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王梓明和唐小梅还在谈恋爱的时候，老太太腰椎严重，去二院住院，唐小梅特意把她安排到了干部病房。一个月下来，老太太再也离不开唐小梅了，对王梓明说，明，小梅这个闺女我认了，你今后要是敢惹小梅不高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王梓明和唐小梅进入冷战阶段后，老太太就预感到了什么，经常打电话说腰疼，让王梓明带唐小梅回来。但王梓明推三脱四，找遍了借口，就是没把唐小梅带回来。老太太有心去城里看看自己的媳妇，又行动不便，就给唐小梅打电话。电话刚接通，老太太就哭了，老泪纵横。老太太在电话这头哭，唐小梅在电话那头哭，都哭得说不成话。老太太哭着说，梅，是不是明他欺负你了？唐小梅强装欢颜说，妈，你放心吧，他没欺负我，我好着呢。老太太说妈想你啊，你怎么不回来看看妈？唐小梅说忙完了这阵，我就回去看您。结果是唐小梅瞒着王梓明，偷偷回来看过老太太几次。老太太抱着唐小梅，那干枯的手抚摸她的脸，说，梅，你这脸色，像是受委屈了呀。唐小梅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说，妈，没事的，不管怎样，我永远都是您的女儿，都会孝顺您的。

    后来，老太太把王梓明叫了回来，逼问他对唐小梅怎么了，自己是不是外边有人了。王梓明嘴硬，说什么都没有，一切好好的。老太太家法严，硬是让王梓明跪在她面前发誓对唐小梅好，王梓明跪了半夜，也没发誓，把老太太气的拍着脚脖大哭。

    从那以后，王梓明回老家的次数就少了点。回来也是蜻蜓点水，吃顿饭就走，不在家过夜。他害怕老太太再追问他。老太太抱完外孙抱外孙女，抱完外孙女又抱外孙子，就是抱不到孙子，又思念着唐小梅，苍老的很快，眼也花了，脸也瘦了，颧骨也突出来了。她经常看着院子里的树梢发呆，然后把手背到后头轻轻捶着僵硬的腰，摇头叹气。

    从这点来看，我们的主人公王梓明真是一个不孝之人！

    王梓明的迈腾在前，张晓卉的悍马在后，很威风地开进了韩湾村，开到了王梓明家门前的大路上。他们毫无疑问地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吃瓜子也不吃了，打牌的牌也扔了，都伸长脖子看张晓卉那辆大车。韩湾村自存在以后，悍马进村绝对是第一次，也难怪他们稀奇。打扮地性感**的张晓卉戴着墨镜，从车上跳了下来。人群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好漂亮的女人啊！比电影明星还明星呢！就连正在做菜的大厨，也看直了眼睛，勺子里的汤汁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树下端坐着的老太太看见王梓明的车到了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倒不是盼望着王梓明出现，而是在等着她的儿媳妇唐小梅。她注意到，王梓明的车里，只下来了王梓明一个人，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第二辆车上。见车上跳下个如此**的女人，仔细看了，不是她的小梅，心里老大的失落。她瘪瘪的嘴巴动了动，有点昏花的眼睛怀着敌意地审视着这个体格**的女人。

    王梓明领着张晓卉，走到老太太身边说，妈，我回来了。老太太不吭声，拿眼看着张晓卉。王梓明就说，妈，这是我朋友，晓卉，她是来给您祝寿的。张晓卉甜甜地叫了声阿姨，从包里掏出个书本大小的大红包，双手递给老太太说，阿姨，今天是您老的七十大寿，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梓明没想到张晓卉给老太太准备了礼金，看红包的厚度，最少得有一万。本以为老太太会高兴地收下，谁知老太太竟然没有抬手的意思。

    张晓卉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红包，老太太却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好像自言自语地说，小卉？张晓卉赶紧说是啊阿姨，我叫晓卉。老太太哦了一声，可能在心里说，我儿媳妇叫小梅啊，不叫小卉。看气氛有点尴尬，王梓明的大姐赶紧代老太太接过红包，说谢谢妹妹。

    张晓卉却并不因为老太太的不乐意而有所退却，她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声音依旧甜甜地说阿姨，我给您买了个戒指，您看看吧。说着，打开盒子，送到老太太眼前让她看。女人对首饰天生喜爱，王梓明的几个姊妹都伸了头来看，看了一眼，眼睛都被晃着了。原来那戒指的造型并没有什么特别，很普通的样式，但那颗钻却是硕大而熠熠发光，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闪着高贵的光芒。王梓明的小妹见多识广，比较懂行，脱口而出，哇，这颗钻，最少也得5万才能买得住啊！

    几个姐妹惊讶之余，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张晓卉来。好在张晓卉今天的裙子虽然短，领口开的还不算低。但由于裙子比较紧身，把她那一双让女人嫉妒的胸完美地勾勒出来，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姐妹们看看张晓卉，又看看王梓明。王梓明说，妈，你收下吧，这是晓卉的心意。

    老太太还是看不出有一点开心的意思，反而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更警惕了，好像她不是来给自己祝寿，也不是来送礼物给自己，而是来抢自己的什么东西似的。还是王梓明的大姐接过了戒指，拿出来，说妈，你戴上看合适不。

    大姐说着，把老太太的手拿起来，把戒指往她指头上戴。老太太中指上有个早些年流行的铂金戒指，现在早已经过时了，大姐就去脱它，准备把这个大钻的换上。哪知她刚捏着往外脱，老太太突然叫了一声，一把打开她的手说，谁也别动我的戒指！这是小梅送给我的！

    张晓卉当然知道小梅是谁。她尴尬地笑笑，看看王梓明。王梓明说大姐，你把戒指替咱妈收拾好吧。又拉着晓卉说，我们去屋里喝茶好了。

    张晓卉虽然很大度，但情绪也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知道今天这个场合，自己是不受欢迎的。王梓明为了安慰她，再在递给她水杯的时候，偷偷挠了挠她的手心，张晓卉情绪才又高涨了些，拉着王梓明出来，看杨树上那跳来跳去的松鼠。

    这时候伴随着一阵喇叭响，一辆黑色的现代停在院口的水泥路上。这辆车眼生，王梓明和张晓卉都拿眼去看。就见车门打开，下来了个怀抱鲜花的女人。那女人也戴着一副墨镜，打扮得很有气质。王梓明还没认出她来，倒是有村民先认出了她，叫道，呀，快看，是尹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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