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断臂救主

    离开赤水牢，江衡刚好碰上前来寻他的童歌。

    看着童歌瘦削的身形，江衡心底叹了口气。比起自己来，童歌更为痛苦。

    张伯因为自己的缘故身死，唯一与童歌血脉相连的人没了，还能有什么比无亲无故更为凄凉？

    江衡背在身后的手紧握至发白，欲开口，童歌却是先一步行礼道“小少爷…呸呸不对，现在应该叫君上了。”

    他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继续道“如今赤蛇皇宫皆在君上掌控之中，承君大典恐怕还要往后延一延。中域那头传来消息要十二大境境主尽快赶往中域，江行渊死了，您现在是赤蛇境的君王，此事还需您斟酌着如何定。”

    江衡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沉声道“你不必如此谨言慎行，如往常一般与我相处便是。”

    童歌讪讪笑道“那怎么行，您现在是一境之主。”

    “我说行那便行！你与张伯尽心照顾了我这么久，如何就不可以了。”

    江衡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虽严厉，可更多的是别扭的安慰之意。童歌并非是无亲无故，虽然江衡不愿意承认江行渊是自己的父亲，可他的身体里确确实实流着江行渊的血脉。童歌的母亲与江行渊是兄妹，摒弃他不愿承认的这点原因，他和童歌也是实打实的兄弟手足。

    如今童歌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近之人，他如何能看着对方奴颜婢膝。

    江衡不会安慰人，嘴上的话自然也就生硬了些。不过童歌是了解江衡的，扬起一个笑容道“那我便听你的。”

    “嗯。”江衡点头，道“我即刻动身赶往中域，赤蛇境一切交于你打理，你要辛苦些了。”

    “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我该做的。我这便通知下面的人准备承君大典，待你归来便要这赤蛇境万民尊你一声君上！”童歌笑眯眯的，看起来情绪十分亢奋。

    江衡犹豫几番，还是叫住了他，沉声道“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童歌看向江衡，有些疑惑。小少爷平日最是杀伐果断，几时如此犹豫不决了？

    面对童歌的疑惑，江衡不再藏着掖着，开口道“张伯之事…是木婉儿做下的。她尚在火牢之中，你随意处置便是。不过…别让她那么痛快的死了。”

    童歌呼吸乱了一瞬，红着眼道“谢谢！”

    江衡摇了摇头“此事不止木婉儿牵涉其中，传令下去，全力搜捕江行川，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为免童歌神伤，不曾提及江行川是如何对张伯动的手。

    江行川此人，两日前便没了踪迹。江衡本想将其抛出去牵制江行渊，可人没找到也没用上。如今得知张伯乃是他动手所伤，他翻遍整个星域也要将其找出来，让其也尝尝拔鳞之痛！

    童歌眼眶已是血丝遍布，蜡黄的脸都憋出了一抹红晕。他闷声道“若是抓住了他…”

    他没有说下去，再怎么说江行川也是君上的叔叔，哪怕抓到了人也不是自己一个下属能够处置的。

    江衡漫不经心道“与木婉儿同等待遇，不过莫要关在一处，另起凛冬阵，能克制赤蛇血脉。”

    童歌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这是将两个人都交给自己处置了？

    他有些激动的点点头，道“多谢君上！”

    “又来了！”江衡瞪了他一眼，随后阵光一闪，道“我走了，赤蛇境交给你了。”

    “是！”

    童歌看着江衡离去的方向满是敬意，直到四周的术法波动全然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木婉儿，江行川，我定要你们为我爹偿命！

    与此同时，被打入混乱空间的司荼身体正随着乱流不断沉浮。她的九尾狐体被乱流中的裂隙撕裂出无数伤口，若再继续这样任由裂隙吞噬，恐怕不久便会被撕成碎片。

    “阿荼！”

    月笙攀在司荼其中一条尾巴上，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正渗出鲜血。其一头青色已经变为灰白之色，脸上更是沟壑纵横，老态备显。

    为了追上司荼，她不惜压榨自身修为催动灵力，这样的后果便是寿数折损，容颜老去，且修为此生再无进步的可能。

    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虽知道自身修为不济，可她还是想能将司荼救出去。

    月笙紧抓着司荼的尾巴，她身上伤口虽多，不过大多数裂隙都被司荼的九条尾巴挡住，倒是没伤得太严重。

    “阿荼你快醒醒！”

    月笙努力顺着司荼的尾巴往前爬，在颠簸的空间乱流中举步维艰。

    这样下去不行！阿荼虽是九尾月狐，身体无比强悍，可是面对这些裂隙也撑不了多久。

    她虽不知道司荼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可是就方才应对木婉儿的情景来看，若是阿荼醒着，应当是能撕裂空间逃出去的。

    现在最大的麻烦便是阿荼毫无意识，她即便喊得再大声对方也是听不见的。

    怎么办？

    月笙修为本就低，面对此时这种状况一时间当真慌了神。

    她沉下心以契约呼唤司荼，可是除了能感应到司荼尚有生机外得不到半点回应。

    阿荼的元神陷入了沉睡，得想个办法将她的元神唤醒！

    月笙稳住颠簸的身形，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还有司荼狐尾处渗出的金色鲜血。她咬咬牙将受伤的左手紧贴于司荼的伤口处，闭目感应，元神顺着伤口进入了司荼的身体。

    二人有主仆契约联系，且司荼对月笙并无防备，是以月笙的元神才能顺利进入其体内。

    月笙一元神形态游走在司荼体内，在穿过一片混沌后总算找到了她沉睡的元神。

    司荼小小的人形被雾气所化的铁链悬在半空，双目紧闭看起来颇为痛苦。

    月笙绕着她的元神打转，唤道“阿荼，醒醒！”

    “唔…”司荼发出一丝小声的嘤咛。

    有用！

    月笙瞬间有了信心，不断呼唤着司荼的名字。

    司荼的反应越来越剧烈，可是也仅限于皱了皱眉头。

    不行，还差一些！

    月笙看着那道铁链有些发憷，那上头所散发的力量使她连靠近都做不到。也正是那股力量束缚了司荼，让其元神浑噩，神识不明。

    “阿荼你等我！”

    月笙飞身而起，悬在司荼上空紧紧咬唇。她伸出满是皱纹的胳膊，一道灵气瞬间如利刃一般斩下。

    她整个小臂断开，额上沁出了汗水，不过脸上始终是带着笑意。

    那小臂脱离肉身便化作了一截灵气浓郁的人参，月笙仅剩的一只手抓住那半截人参对准司荼的嘴，用力一捏一股乳白色的汁液便滴落于司荼口中。

    月笙忍着痛苦喃喃道“阿荼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司荼尝到那汁液下意识的咂了咂嘴，眉头也舒展了不少。

    见此，月笙趁机大声喊道“阿荼！醒来！”

    “别吵…好痛…再睡会儿…”司荼咕哝几句竟是又没了动静。

    “不能睡了！阿荼！你再不醒来就永远回不去月狐境了！帝君帝后还有狐君都在家中等你，你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了！”

    月笙发出绝望的呼喊，将四周的雾气都震得退散了不少。

    司荼好像听见了，握着拳头道“月笙…月笙别哭…我在。”

    她虽未睁眼，可是睫毛已经开始颤动，像是马上就要醒过来。

    月笙闻言哭得更凶了“我不哭…我不哭，阿荼你醒过来好不好…”

    她情急之下竟是以灵力挥刀，要再将那没了小臂的胳膊全数斩断。只要阿荼能醒来就好，只要她醒来…

    “不！”

    司荼歇斯底里的一声打断了月笙的动作，她定睛看去，阿荼居然已经睁开了眼。

    月笙抹了抹眼泪，落在司荼身旁。由于铁链的缘故她不能靠的太近，不过这也够了，阿荼醒了。

    她一叠声的喊道“阿荼阿荼，你终于醒了。”

    司荼头还昏昏沉沉的，这是月笙的声音，可是…

    被铁链束缚着，她只能微微侧目看去，眼前这人白发苍苍，怎么可能会是月笙，只是她又确确实实穿着月笙的衣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荼试探问道“你是月笙？”

    月笙一开始还沉浸于司荼醒来的喜悦，听闻司荼此言后慌乱的举起尚存的一只手，扯着衣袖要挡住自己的脸。“阿荼你别看我，别看我…”

    她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看，她不想阿荼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司荼的神志已经稍稍清明，在看到月笙没了的那只手臂时，双目充满了震惊与痛苦。

    “你真的是月笙！你的手…”

    自己为什么会去怀疑她，明明这四周遍布的气息如此浓郁，还有嘴角那熟悉的味道，她就是月笙…

    司荼想起来了，方才月笙的绝望呼喊，还有毅然决然斩断的小臂，月笙是为了自己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心头愧疚不已，颤抖着声音道“月笙…别躲…”

    “阿荼…我现在太丑了…”

    月笙闷闷出声，还是不肯放下遮挡面容的衣袖。

    “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恢复原来的样子！”

    司荼看着月笙残缺的身体，心头酸胀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要经历如此劫难？

    她情绪激动之下，铁链突然爆发出威力，直接将月笙的身体掀翻了出去。

    司荼惊慌失措的喊道“月笙！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