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深渊之下

    司荼望着那些雕像眼神迷离，直到被江道友拉着进入了一处狭小的冰隙，再也看不到雕像才收回目光。

    她回神道“江道友，咱们这是要去哪？那些雕像甚是可疑，不去查探一番吗？”

    “雕像不是关键，破阵为主。或许解开阵法，便能知道这些雕像是何意义了。”

    司荼闻言回头望了一下，方才身处的地方已经又陷入了黑暗，令人心生恐惧，十分不安。

    她欲言又止，低声叹息，最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肚里。

    听司荼叹气，走在前头的江道友回头道“小张道友第一次参加这种试炼，可是害怕了？”

    “我…我哪里害怕了，只是江道友不觉得奇怪吗？”司荼看了看两旁被结界灵光照的发红的冰面，道“学府建府之意乃是为了培育天下英才，好共同对抗魔族。可现在这个试炼之境仿照上古星域所设，难道当年那场大战也是与魔族有关吗？”

    前头沉默了一会儿，闭口不谈这个话题，故作严肃道“小张道友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好好看看玉牌所剩的人数。”

    司荼不解，人数？人数又怎么了？

    玉牌所在的左手被江道友的右手拉着，刚好一眼便看到了上头的数字。

    二三七五！

    怎么会这么快，不久前还有将近七千人，居然一下就锐减至两千了。那岂不是代表试炼也进入尾声，正是竞争激烈的时候。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声道“江道友可知为何人数会一下子降了这么多？”

    只听前方淡淡道“你觉得有多少人在黑暗之中能保全自身？除了脚下深渊，还要防范来自其他学子的突袭，两千之数已经算是多的了。”

    这么一说司荼心中咯噔一下，娇娇会不会有事？

    她心中担忧，语气不免急切起来，道“若是不入深渊，仅保全自身应当不会很难吧？”

    娇娇虽然涉世未深，可修为也算顶尖。只要不遇上像黄旭那等几人联手的队伍，应该没什么问题。

    怕就怕她万一遇上深渊，若无防备之下一步踏错，当真无法轻易摆脱。

    “你是在担心你那朋友吧，还不知能与小张道友结为朋友的到底是有和魅力所在。在下几番出手都未得道友信任，倒是让我好生妒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与娇娇“争风吃醋”起来。

    司荼定定道“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你是你，她是她，反正就是不一样！”

    前头的人楞了一下，抓着司荼的手微微收紧，语气嘲讽道“那可就不好说了…”

    “江道友这是何意？”

    “你那朋友修为不过只在玄灵阶，能不能安然进入最终角逐犹未可知。”

    司荼听了这话气急道“江道友此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过玄灵阶？你又怎知她无法保全自身，胡说八道，哼！”

    江道友嗤笑道“黑暗中若不是我领着小张道友，你在这黑暗中能有几分胜算？”

    司荼哑然，她确实没有几分把握。方才在途中，若不是江道友叫住自己，恐怕她已经坠入深渊了，又何来的此刻与他斗嘴。

    见司荼不说话，对方握着司荼的手松了几分，坦言道“试炼本就危险，能否坚持到最后全凭实力，并非是你我说两句就能定下结果的。小张道友还是安心跟着我前去破阵，也好对得起自己进入试炼的决心不是？”

    司荼颓然的垂下头，哭丧着脸道“那我如今跟着江道友，万事都有你顶着，岂不是沾光，也并非我自己的实力。”

    “不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遇上我便是你的运气。”

    司荼喃喃道“这不还是靠运气吗？我自己根本没有下到渊底的实力。”

    江道友轻笑道“你又说错了，遇上是运气。可我愿意护着便是小张道友的实力了，听明白了吗？”

    “哦…”司荼声音低沉，不死心道“话说回来，我的分数已经一万七千多分了，在学子中应当也算较高的分数。我那朋友分数应该也在万分以上，只要躲过这阵黑暗，也该有机会进入学府了吧。”

    这一切只是司荼所想，见不到龙灵儿她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没有声音，回答她的是前方举起的一只左手。

    在结界灵光之下，那青色玉牌上的分数尤为醒目。

    四万五千分！

    这个分数当真是一个人能拿到的吗？这数字都超过进入试炼的总人数一半了。司荼原来还道自己运气好，拿到这么多分数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江道友的分数比自己多了足足两万多分，便是自己和娇娇的分数加起来都抵不上一个江道友。

    她自己的分数还有几千是托了江道友的福，可不就是运气好吗？可江道友的四万多分…她毫不怀疑，凭人家的实力定然是一个个“杀”出来的。

    这得弄走多少学子才能有这等高分啊，司荼艳羡道“江道友如此厉害，在下当真佩服。”

    “小张道友不必谦虚，你的分数确实在学子中也算高的。不过试炼中藏龙卧虎，如我这等修为的虽凤毛麟角，可与你们实力相差无几的倒也不在少数。单打独斗自是无所畏惧，不过其中变数谁又说得准呢？”

    司荼收起了一开始的大意，她一路上确实也算谨慎，可心底也不乏有些自负。父君在试炼之前曾断言她定能入中域学府，于是乎自己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已稳操胜券。

    在进试炼之前大概还能保持一份机警，可当试炼一层湖底得分、常青林中斩杀地龙等一系列“好运”下来，她也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这等心态转变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今被江道友点出，她才恍然大悟。

    比自己强的大有人在，初遇的娇娇，后来的江道友，哪个不是高于自己。若不是鬼使神差都成了朋友，自己怕是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果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怎么不说话？吓着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玄灵阶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

    司荼撇了撇嘴，说得吓人的是你，出言安慰的也是你。说到底修为才是最可靠的，靠运气终归不是什么好路子。

    她将目光从玉牌上移开，调整心态感激道“江道友说得不无道理，是在下一时想岔了。”

    “小张道友不嫌在下言辞过激就好。”

    有了这一番交谈，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不那么生疏了。司荼不时提些问题，对方也会耐心回答，偶尔还指点指点她术法问题。

    一路上倒是不闷了，不过冰隙却越来越窄了。原本能一人正常行走，现如今只能侧身而行。

    司荼听着结界与冰面摩擦的呲呲声，不由得有些牙酸。学府这番试炼也着实煞费苦心，若是不出所料，这里的一切皆是由阵法构成。仅是一个开府试炼便如此大手笔，怪不得星域所有学子都对这开府日趋之若鹜。即便只是走个过场，长长见识也不虚此行了。

    侧身行走多有不便，速度也慢了不少。司荼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螃蟹一般，姿态甚是滑稽。不过前头的江道友举手投足并不显半点狼狈，反而在司荼的对比下更显风姿卓越。

    司荼对自己有些鄙夷，同样是修者，怎么就差得这么多。

    “冰隙狭窄之处就这几步，忍一忍。”

    司荼听了这话张了张嘴，您老人家干嘛这么关注自己，不知道她也是会尴尬的吗？

    果然走了不远，冰隙又宽敞了不少，总算不用学螃蟹了。

    又走了小半刻，司荼脚下被咯了一下。她随之心中一突，不应该啊，难道是碰巧？

    感觉司荼身形僵硬，拉着她的人轻声问道“小张道友怎么了？”

    司荼吞吞吐吐道“江道友啊…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不好直说，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何况江道友修为比自己高，若是冰隙有问题他怎会感知不到。所以司荼语气才有些犹豫，万一江道友误会了就不好了。

    谁知对方非但没误会，反而停下脚步问道“有何不对劲，小张道友直言便是。”

    都这么说了，司荼也不好再含糊其辞。她直视对方的双眼认真道“不知江道友可有察觉，咱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一路行来脚下冰面很是平坦，只在刚入冰隙不久之时我踩到了一处凸起的冰块。就在方才，脚下居然又踩到同样大小的冰块…所以我怀疑…”

    对面的人眉头紧锁，眼中情绪莫名。看得司荼有些后怕，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太紧张，才有回到原地的错觉。

    气氛凝重，司荼连呼吸都停住了。江道友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被自己气着了？

    不多时，一声轻笑打破了平静。

    “小张道友果真是有不同寻常之处，如此观察入微。”

    司荼面罩下的红唇微张，惊讶道“江道友是说我的猜测是对的？”

    对方摇了摇头，道“并非猜测，确实如此。”

    他脚下一点，闭目手中飞快结印，喃喃道“有意思，竟然连我都被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