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卷 十轮转生印：往生二•太古之道（一 帝殷）

    太古时代，混元初开。

    天地蒙昧，生存环境恶劣，但却生机勃勃，天生地长的强大生灵无时无刻不在诞生。这些生灵便是在后世为人们谈之色变的太古巨凶。有以噬星魔龙为首的龙族，有以吞天血凤为首的凤族，有以幽冥麒麟为首的麒麟族……还有以十二大祖巫为首的巫族。

    十轮转生印，第二转——太古洪荒，群凶当道。

    洪荒历六十四亿七千二百零九万年，第一个人族部落——燧人氏部族成立。

    同年，十二大巫族之一的时空祖巫帝江喜得麟子，并为其子取名为帝殷。

    随后，洪荒世界最后一个先天祖巫，时空祖巫帝江，应劫而去。

    帝殷继承了时空祖巫的血脉，生来拥有时空之力。三岁能登九天斩凤而饮血，六岁可入深渊擒龙以取胆。年仅十八岁，帝殷已经拥有通天的修为，能领一族，傲视整个洪荒。

    清晨，大河之上，一叶小舟随波漂流。

    “今天星河之渊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幻化为白衣男子，一身英气的帝殷靠躺在船栏上，双手垫着头，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

    模样精致的侍女屈身回答道：“回禀殿下，昨日，通天犬族的一位大人物现身在星河之渊边缘的一座石城，自称是通天犬族的单老爷，然后这位单老爷竟然在城头公然辱骂噬星魔龙一族的大皇子。”

    帝殷挑了挑眉，有些来了这兴致，问道： “怎么辱骂的？”

    侍女清了清嗓子，稍微模仿一下通天犬族的声音，说道：“那位单老爷是这样骂的：龙族之祖，天性喜淫，与凡灵生子有九。而今有噬星魔龙之大皇子更甚，收天下妙龄之貌美异性者十万，藏之于星河之渊。至此，身为一族之接班人，此子竟荒废龙族事务，夜夜笙歌，荒淫无度。如此天诛之子，实为洪荒历六十四亿七千二百零九万年以来之最大淫贼！洪荒万族生灵皆得而诛之。今天，老夫在此号召万族生灵，我等应该团结起来，讨伐淫贼！各位，我等的沉默便是对暴行最大的纵容。我等必须有所行动，若不然，下一个遭受如此弥天大辱的可能就是我等自家的妻女。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大家团结起来吧。龙族并不可怕，只要我们能勇敢的面对它。战胜困难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它！”

    侍女歇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还别说，通天犬族的单老爷那一番慷慨的陈词还真说动了一些人。不过后来，星河之渊里传出一道响天彻地的龙吟，噬星魔龙大皇子化身一条长达千丈的墨龙飞了出来，盘旋在石城上空，欲与单老爷斗法。可是，谁都没想到那位前一刻还骂得义正言辞的单老爷，打都没打就直接认怂，竟然对噬星魔龙大皇子说：‘老夫这只狗嘴就是贱，贱的很，就只是想逞一时之口快而已，无意得罪，无意得罪，希望大皇子殿下仁德齐天，放老夫一马，老夫保证，绝不再到此地来。’噬星魔龙大皇子当然不答应了，招招下去都是狠手，把整座石城都给打沉。那单老爷被打得是屁滚尿流，最后重伤遁走。”

    帝殷“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进而大笑，说道：“好一个洪荒历年以来的第一大淫贼。通天犬族还是这么能骂啊！”

    “龙祖乃是先天神祇，唯一一次显化世间却留下如此几桩因缘，另龙族后辈为此而被洪荒万族所诟病不止。对龙族而言，不知是功德福报，还是缠身业障？”

    龙祖与狮生狻猊，与龟生赑屃……这是龙祖的因缘，虽然有一些洪荒生灵会以此为口头上的谈资，但更多的生灵心中对龙祖这个先天神祇，该有的敬畏还是会有的。

    “通天犬族的生灵，向来以通晓天下奇闻异事和各族秘辛而自傲，但平时也没有见到有哪个敢那么狂的。今天那个单老爷居然敢自不量力地跑到龙族的家门口去秀肌肉，找存在感，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侍女评论道。

    不过帝殷却对侍女的评论不以为意，说道：“每个先天神祇降生到这个世间都有其重大意义，龙祖的几桩因缘不是丑事，这不必说。而关于这个噬星魔龙大皇子之事也不能听凭通天犬族的那个什么单老爷的一面之词。”

    难道通天犬族的生灵已经是膨胀到如此狂妄，明知道敌不过龙族却还要来到别人的家门口叫嚣，然后就为了讨一顿毒打？

    帝殷认为，事出事出反常必有因，其中玄机不是在通天犬族就是在龙族。

    “说不定与我要调查的事还有着某种联系呢？”帝殷起身说道：“走吧，去星河之渊。”

    龙族祖地，星河之渊。

    此乃混元初开，天地初次剧变时形成的深渊。

    天地开辟以来，清而轻者升为天，浊而拙者沉为地。却有介于其间的原水，不上，也不下，消散不去，积水成渊。

    之所以把它称为渊，是因为它深不见底。其实从远处观察，它像一团水珠，更准确的说它应该是介于天地之间的一颗无比巨大的水星。

    在石城之内，抬头便能看到这颗蔚为壮观的蓝色水星。

    其中，还有一条星辰之河从水星内缓缓淌出。

    星辰之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星辰，这些星辰顺着星辰河道的流向九曲回旋，然后奔向太空。每时每刻都有无数颗星辰顺着河流散落到宇宙各处，然后形成新的天地。

    浩瀚宇宙，一水星一星河，任何生灵见此，都不由赞叹自然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龙族就居住在星河之渊表层水域的这些星辰之上。

    而每天都有无数生灵聚于星河之渊的边缘石城，然后，进入星河之渊深水层寻求晋升的机缘和收集太古之初形成于深渊的先天灵宝。

    当然，星河之渊的机缘与凶险并存。其深水层区域充斥着天地初开的天厄之力，是水性最好的龙族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其核心的绝命区域则更是恐怖，在洪荒有历史文载以来，进入绝命区域的生灵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如此绝命区域乃是洪荒万灵都禁前之地。

    帝殷在侍女的陪同下来到星河之渊的边缘石城。这座石城本就残破不堪，昨日在噬星魔龙大皇子的一番大发神威之后则变的是更加残破。这座石城，直至今天早上都还是沉在地底九百里，要进入石城就要跳入一个九百里的深坑。而在今天下午，石城来了位大人物，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便使用某种神通，使得石城拔升而起，重新回到地平线上。

    石城外部原本就有一座先天法阵像鸡蛋壳一样把石城护住，所以噬星魔龙大皇子的攻击虽将城池打得入地底，却基本没有破坏石城的内部结构。

    因此，帝殷到此之时，还能看到这个“坚强”的石城，屹立于星河之渊边缘。

    这座石城，百族混杂，绝大多数的生灵都以人族之身示世。而真正的人族，在这座城池也是能够见到的。石城有一个区域聚集了大量人族，那个区域就是石城边缘的奴隶区。

    尽管人族之中也有十分强大的部落族群，如创造明火之道的燧人氏部族，一画开天演八卦的风氏部族等等，他们在各自的人皇的带领下，都能够在残酷的洪荒世界拥有一席之地，但是更多的人族却还是不懂得团结组建部落联盟而最终只能沦为这太古巨凶的奴隶和血食。

    “殿下，夜已深，我们暂且去哪里借宿一晚吧。”侍女右手指向石城中唯一座收拾的还算不错的建筑，说道。在她看来，这座破烂的石城只有那个地方才能勉强配得上自家尊贵的殿下。

    这时，四个狼头人身的生灵驱赶着一群奴隶经过，这些奴隶都是修炼出人身的弱小种族和更为弱小的人族。

    “唔！”

    一个瘦弱的人族奴隶少女因为气力不支将要倒在地，于是，她在情急之下，不经思考地想要抓住什么些东西来支撑一下，不让身体倒地。没曾想，她伸手抓住的竟是站在路道旁的帝殷的衣角。

    帝殷冷眉一皱，低下头，却与奴隶少女四目相交。不过没等帝殷说些什么，旁边的侍女就是一脚将奴隶少女的手踢开，帝江一族最为尊贵的帝子殿下，岂是一个奴隶能够随手玷污的？

    越想越气，侍女这就准备上去给那奴隶少女来一掌，将其打死。

    “慢！”

    帝殷按住侍女的肩膀，阻止她，然后看向奴隶少女。

    只见跪在地上的奴隶少女直视了帝殷一会儿之，然后嘴里发出一些“支支吾吾”地声音，再加上一些肢体语言，最后是郑重的三下叩首，以表达她对帝殷的歉意。

    她不会说话，或者说她是一个还没开化的人类，连她们自己的语言都没有形成。

    但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清澈。

    生在这洪荒世界之中，帝殷纵横四方，屠戮天下。他见过了各种各样的眼神，有龙族傲慢不可一世的眼神、有凤凰猩红而嗜血的眼神、也有巫族阴冷不近烟火的眼神，甚至还有他的模糊记忆里，天书中六道众生那顺天应命的苍白眼神。这些眼神都让帝殷的心中蒙尘，甚至让他自己的眼神也变成那样的了，变得只有冷漠、无情、血腥，让他看不见一丝辉光。

    而此刻，一个未开化的人族，她的眼神却让帝殷的心灵感到短暂地宁静，如安睡于襁褓中的婴儿，无知，也无邪，美好而宁静。

    奴隶少女要离开了，狠狠挨了狼人数十鞭子后，全身血淋淋地，踩着一个又一个血脚印跟在奴隶队伍后面慢慢地离开了。

    “殿下，你为何不让奴婢杀了她！”侍女看着那群奴隶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

    在她看来杀死一个人族奴隶与杀死一只畜牲没什么区别。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低调点为好……嗯？”

    帝殷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刚挪脚，发现自己的鞋子旁边有着一颗新采摘下的芷草。

    一颗普通的芷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