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5

    沐凌王府

    一大早舒如笙不知为何就睡不着，到了辰时只听嬷嬷说翎恒邑差人送来了蛋黄酥，她有些不解，但还是尝了一口。

    暗香知道这是翎恒邑送来，又听着舒如笙问起来，便缓缓说道：“小姐应该忘了，今天是敦宛静安郡主的祭日，每年这个时候太皇太后会去大佛寺为郡主祈福，而王上会在今儿让御膳局送蛋黄酥给太皇太后，因为这是郡主拿手点心。”

    舒如笙把吃一口的蛋黄酥放在桌上，想着什么。嬷嬷小声在暗香耳边说道：“暗香。。。。”

    此时暗香低下了头来，而舒如笙则站了起来，看着那些已经修剪好的花草。她这时才想起，当年曾经给太皇太后的诺言，自己却从未承诺过，她却一直念着自己。

    大佛寺

    翎朝的大佛寺并不多见，它藏于京都一处极高的山峰上。只有法会才有人，其余日子有人去但却并人多。大佛寺主殿倚山而建，前墙高数丈，后墙仅三砖高，大佛端坐殿内，高达三丈，金碧辉煌，令人赞叹不已。寺内东厢房里，十八岁汉塑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有的拈胡须，有的扇扇子，有的仰面朝天，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盘腿而坐。

    今日寺里献给佛祖的鲜花格外鲜艳，寺院僧侣也是整装在殿外候着，一个个如殿内塑像一样。寺里的方丈身穿袈裟，这是太皇太后四年前赏赐的。寺院外四五辆马车停着，慢慢就有几个身穿素服的妇人下了车，方丈带着几位僧侣迎着。

    这几人走在前头的是太皇太后，茉香扶着她。她到了方丈跟前，双手合十，说道：“今日就劳烦方丈了。”

    方丈一手竖在眼前，说道：“能为太皇太后分忧，是寺里的福气。老衲已经一切准备好了，请各位入寺。”

    太皇太后抬头看那寺匾写着“大佛寺”，看了几眼才让茉香扶着进了寺院内。后面同行的人也跟着，因为是寺里并没人多说什么，到了正殿里，看着贡桌前摆满了贡品和鲜花。两旁的僧侣们敲着木鱼，还有别的法器。三支清香，众人跪拜着。在场有的人是真心跪拜为祁安雅祈福，而有的只是想讨好太皇太后讨好王上翎恒邑，她们知道这是翎恒邑让人每年都要办的事。

    太皇太后亲自放了笼子里的白鸽，又亲手放了盆里的鲤鱼，又亲自看着翎恒邑命人打造的纸船烧尽，才又去跪拜了佛祖，与方丈聊了几句禅语才离开回宫去。

    皇宫宫道

    太皇太后回到让其余都回自己的住处，自己则让茉香陪着去那棵以前常常舒如笙陪着她的桃花树树下，虽然满地都是桃花花瓣，也看花蕊也已经没了多少，都已经结了果。她抬头静静看着树，茉香陪在一旁。在这个一个角落，只看到一人带着年老的仆人往太皇太后那边看着，流着泪。

    午后正逢夏至，人都有些困意，能睡下也去睡了，不然则都在殿里盛着各自主子的凉。这时宫道中竟然有四人相遇，其中两人跪拜着说道：“见过王上。”

    翎恒邑穿着常服带着林镇国在宫道上遇上今日所想的人，他让林镇国扶她起身，他知道她如今不再是那人，而是沐凌王妃。说道：“今儿，你怎么进宫了？”

    舒如笙看着他，她不愿说是因为知道太皇太后今天为自己祈福，便缓缓答道：“来请太皇太后的安，刚好要回府去。”

    翎恒邑看着四处无人，便小声说道：“你跟我来。”

    嬷嬷听言本是要阻拦，也毕竟舒如笙是沐凌王妃，让人传出来大多是不好的。舒如笙摇摇头，只跟着翎恒邑身后，嬷嬷也紧跟着。

    舒如笙以为翎恒邑带着她去什么地方，到了才发现这里就是今天太皇太后呆了一早上的桃花林里。舒如笙看着满地桃花花瓣，有些伤感。翎恒邑缓缓说道：“你走的那几年，我常常看到皇祖母每至六月初十都会来这里一会，不说话也不让其他陪同，也只有让茉香姑姑。”

    “后来茉香姑姑在我问起，她说这里是你曾经带着皇祖母赏花的地方，也是这里你在回京州前在这里许给她的诺言，只是你却从未赴约过，皇祖母却一直记得。”他又说道

    舒如笙听着这段话，却沉默不语。她知道在场的林镇国和嬷嬷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潸然泪下。

    翎恒邑一直想着她能公开自己的身份，告诉世人她敦宛静安公主并没有死在外面，而是还活着，并且抓住当时害死她和祁安柔的人。只是她却迟迟隐瞒着当年的事，忍受着别人对她的冷嘲热讽。

    翎恒邑看她只字不提，便追问道：“你为什么护着她，到底是谁？皇祖母本应该是安享晚年的，可因为你她一刻也忘不了，让你重回她的身边，就那么难。”

    舒如笙抬头看他，她知道他的用意，也知道这对本来应该安享晚年的太皇太后确实很残忍，但是自己却不能去做。摇摇头说道：“对不起，表兄。”

    翎恒邑答应过她，不会去公开她。“你已经是沐凌王妃，即使她们知道你就是祁安雅，那么这些都是定局了，没人会让你离开他的。”

    舒如笙轻笑一声，看着他眼里流出的坚定的眼神。说道：“若只是因为这个，我又何必这样做。表兄你知道我这里附近看了皇祖母一早上，我的心情比你还难受，看着母亲看着我的画像而难过，听着王爷因为我被派去边境，看着祁安容变得如此蛇毒心肠，看着兄长因为我而伤心欲绝。这些已经让我受不了，好几次我想跟着她们说，我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人，可是我不能。我只要一说，会有更多祸事出来。”

    翎恒邑听她有些惊住，他不知道这些事让她有怎样的感受，也不知道是什么祸事。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关心的语气说道：“什么祸事？”

    舒如笙摇摇头，缓缓说道：“对不起，表兄。”

    翎恒邑看着她这样子，有些气愤，便就走了。舒如笙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过了许久，嬷嬷才劝慰道：“小姐事已至此，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说呢？”

    “嬷嬷你知道我刚醒那时，想的不是报仇，而是活下去。”

    嬷嬷有些不解，她总以为舒如笙回京都是为了复仇。“可是小姐，您既然如此那么不是为复仇，那您为何？”

    舒如笙转脸看着嬷嬷，又转回去看着桃花树，说道：“因为我不想因为我，而破坏现在他们的生活。如果不是太长公主，我想我应该会回到京州去。”

    沐凌王府，柴房。

    夜色已晚，大多人都已经入睡了。在一处柴房外，只见一个白发已经苍白的老妇人坐着，正在刷着马桶。

    次日，清晨。

    下人来来往往正忙着打扫着，只见那给妇人正洗着衣物。一个穿的颜色比其他人鲜艳的人走了过来看着这妇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苏妈妈，你动作可快点。平日是看着以前你侍候过先王妃才不催促你的，你来柴房也有了三个年头，也该好好做事了，让她们一个个帮你，也不害臊。”

    在一旁的下人说道：“意白姑姑，苏妈妈年老了。而且昨晚做事也晚了，您就......”

    那人口中意白正是这柴房的管事，欺软怕硬，自从知道苏妈妈没有人靠，便天天针对她，处处为难，给她最重的活，柴房当差的人所觉得她所作所为让人气愤，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偷偷帮衬些。意白看着她，怒气冲冲说道：“你这个死丫头，敢教训我来了。云烟你今天把王妃衣物洗干净，并且拿来让我检查，要是一处不干净，你就等着抽鞭子。”

    说罢她甩脸就走了，等了好一会，苏妈妈才狼狈看着她说道：“云烟，你大可不必....”

    云烟整理着手上的脏衣服，打着面前的水池中的水，说道：“苏妈妈别这样说，以前你多照顾我们几个，这些粗活我们还是能做的，大家说是不是？”

    她说罢，旁边几位年纪跟她相仿的女子连答是。

    沐凌王府

    舒如笙进府几月余，王亦俊在府上的日子也一月比一月少，虽然府上长舌妇有私下聊着，她也知道的，但也不去理睬，只是暗香却自己气的要死。这时，舒如笙早早就外头看着她养的花，暗香从外头走来说道：“小姐，她们也太过分了。”

    舒如笙看着暗香那个生气样子，笑道：“她们就是太闲了，你跟她们生气就着了她们道了，随她们去。”

    暗香看着舒如笙还一副淡然样，就抢过她手上的水壶，说道：“小姐，就您怎么和善，要是让太长公主知道了，肯定也会气死的。”

    舒如笙抢回来，说道：“知道就好，不能让她知道。要是她知道了，我可打死你。”

    暗香听了她的话，心里更是气愤，就去别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