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战争的后手（十一）

    哪吒的离开只是一个小插曲，谁也不知道他能在紫微宫那里取得如何让人惊喜的战果，亦或者灰溜溜地回来。

    齐贞原本想着是不是要小队出一两个人协助他一起去搞事情，闪念过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一来哪吒并没有给他开口提议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二来此时的大军很显然比哪吒那边更需要小队众人的协助。

    哪吒此行到底是一个看似无用的闲笔，还是能决定整场战争走向的胜负手，齐贞还没办法判断，但总之以他不逊于杨戬的强大战力，或许真正成事比较困难，但保住性命全身而退总是没问题的。

    况且哪吒作为曾经的三坛海会大神，成仙无数年，早已不是那个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的娃娃了，想来他自己应该有分寸。

    这场战斗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除了那些散仙依旧在为这场胜利而兴奋，为同袍的死去而伤痛之外，指挥中枢的这些人必须要将那些复杂的感情藏在心底，开始进行接下来的战斗安排。

    毫无疑问，他们接下来便要入驻凌霄宝殿所在的宫殿群了。除了李靖之外，这里对所有人来说都颇为陌生，此时战争结束之后，所有人才有精力去观察面前的这座雄城。

    如果不是散仙大军的到来，凌霄宝殿大概永远会是这幅静岳的模样，用渊渟岳峙四个字来形容这里最为合适不过。

    在欢呼庆祝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镇元子开始安排行军配合的战阵开始，所有人才真正感觉到凌霄宝殿那股无声的压迫感。

    这有些像是普通人走进故宫，又像是游客迈入高耸的教堂，那股迎面而来的庄严肃穆，让人心中不禁凛然。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轻点死伤的工作和治疗恢复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散仙死亡人数果不其然超过了一半，加上重伤失去战力的，损失战力的超过了八万人，其中更是重伤者多，轻伤者少，这主要因为双方的战争模式都是下死手，而在一瞬间能依靠自身能力规避伤害的却是少数，以此看来这样的战争比人间的战斗要惨烈得多。

    张弛忙得焦头烂额，却也不可能在一时间让数千人恢复到巅峰状态，他最多能做的，也便是让那些活着的散仙们依旧活着，不至于即刻就死罢了。

    至于疗伤，还是需要其他人的配合，以及伤者自己的恢复能力。准备大厅里的确有很多灵丹妙药可以换，不过那些对凡人的效用明显是要比这些散仙强得多，何况死贵死贵的，张弛也没多少。

    谁能想到他有一天要给散仙大军当医疗后勤呢？此时李靖终于凸显出他作为元帅的强大心理素质和指挥风度。

    即便凌霄宝殿近在咫尺，他依旧选择让所有大军有条不紊地原地休整，绝不贸然进行下一步，稳扎稳打的一步步向前推进自己的安排，最大程度将所有有可能产生的意外灭杀在萌芽之中。

    如果按照梅山六兄弟或者是小队众人的想法，李靖这样做或许显得有些木讷和迟钝，但毫无疑问是保全所有有生力量的最优选择。

    换了任何一个人，只怕早就冲进去了。事实上在很多人看来，天猷副帅和真武大帝之所以选择在凌霄宝殿之外进行决战，既是不想毁坏凌霄宝殿之内的建筑，也必然会倾巢而出。

    很难想象他们会在那种情况下仍然在宫殿群里埋伏一支预备队，毕竟最终起到一锤定音作用的，原本就是九天之上的无数落雷，而非天兵战阵本身。

    但所有人都对李靖的安排没有意见。李靖的谨慎或许会让他们错失扩大胜果的机会，却绝对不会让他们陷入到溃败的危险当中。

    这才是行军布阵的正道。正如大军之前所布置的那样，既然对方不想利用南天门和凌霄宝殿的地利布置多层次的防御战阵，那就不要怪他们鸠占鹊巢，反其道而行之了。

    在大军长时间的调整恢复过后，终于有点军容整肃的模样了。即便此时大军的人数少了太多。

    到底是和人间的战争不太一样。在人类的战争之中，超过三分之一的军士伤亡，军队内部便会发生不安的动荡，超过一半人伤亡，内部便将会有哗变的风险，要是伤亡人数超过三分之二，那便会产生不可逆转的溃败。

    不知是入主天庭的诱惑实在太大，又或者神仙们计算战损的方式本就与凡人不同，此时的散仙大军之中依旧有条不紊，仔细看每个人的脸上还带着些许胜利过后的兴奋，丝毫不见对战友死去的物伤其类，当真是奇了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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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倒不用好奇，这些散仙们绝大多数不是由普通人修炼而成的，其中又以山精鬼怪居多，因此他们所恐惧的或者说担心的，与凡人本就是不同的。”镇元子布阵归来，恰如其分的向小队众人解释了大军为何会如此的原因。

    “不光是这样。”李靖接过了话头，

    “凡人之间，大多不会有战争部队的全灭作为收场，在天庭却是司空见惯。”

    “这又是为何？”齐贞问。

    “虽然凡间也有生死轮回之说，但毕竟凡人对地府的认知，只停留在想象层面，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惜命或者说贪生，本就是凡人的特质。”李靖解释道，

    “仙人则不同，我们确实的知道阴曹地府的存在，自然也清楚六道轮回的运转机制，所以并不畏惧死亡，反而心里十分清楚死亡并非终结，而是下一个开始，自然也就不惜己身。”小队众人纷纷点头。

    齐贞心里却忽然划过一道亮光，似乎有一个信息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

    然而他再去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脑海之中那道念头到底是什么，于是只能作罢。

    “好了，各自集结各部，准备开进凌霄宝殿。”李靖说道。众人应是，各自统领各部散仙，集结清点人数。

    可战之兵只剩下七万，草头神仅剩下两千人，对于整个大军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绝对力量在这场战争之中的决定作用，因此此时依旧活下来的，恰恰是散仙之中的强者。

    而其中又以二灾过后的散仙占了绝大多数，成了大军之中的最主要战力。

    此时每三十五个散仙为一个小型战阵，由一个草头神统领，而梅山六兄弟仅剩下四个，加上李靖五个人，分别统御一万人左右的规模，李靖作为副帅，手上掌握的机动部队人数反而要多上一些。

    余下还有不到两万人，则完全交由小队八人统一领导，这些散仙是由原先的探查部队和医疗后勤部队共同组成的。

    通过这场战争，李靖大概也明白了，小队这些人其实本质上并不适合做指挥布阵的统领，一方面他们的战力强大，将大部分精力放在指挥布阵上有些屈才，另一方面他们只怕自己也更想要战斗，率领大军反而会拖累他们发挥长处。

    这种判断很明显切中了要害。小队众人，尤其是像从未指挥过大军战斗的两个女孩子和张奇张弛这种，心中还对李靖有些感激。

    小队内部的分工也十分明确，扎卡由于之前的伤势比较重，由他主要负责指挥和领导用于探查的先头部队，而张弛则对医疗后勤部队的统领责无旁贷。

    两部分大军由老王头统一领导。剩下的小队成员除了在李靖领导的整个大军之中拥有决策建议权之外，在这里就是普通的大头兵。

    战争瞬息万变，战争人员的管理和调整自然也要随之而动，这才是值得称赞的用兵之道。

    大军终究还是有条不紊的朝着凌霄宝殿开拔。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那宫殿群的威严和厚重感也随之扑面而来。

    果然不愧为整座天庭的中心。且不说散仙大军们四处好奇的张望着四周的美景，即便是小队众人也不住的看向四周，感叹着造化神奇。

    这里面最淡定的要数李靖和诺澜，李靖自不必说，看了无数年早就已经对此处的景色感到麻木了。

    诺澜则是上回和林疋被杨戬

    “请”来了凌霄宝殿一次，这里景色的震撼早已不像第一次那样具有冲击力。

    “李天王，凌霄宝殿惯常是如此安静的吗？”齐贞在李靖旁边问道。

    “嗯。”李靖点了点头，

    “惯常神仙们修行都是在自己的仙府之中，这里是玉帝朝会和接见群臣的地方，人本就不多，又何况道门神仙多喜清净，因此这里一直是这幅样子。”

    “要我说就是华而不实，故作清净。”王建国似乎一开口就不会有好话。

    “你这么说倒也不能算错。”李靖温言说道。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他现在对天庭的感官，已经改变了太多。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齐贞问。

    “大军先找地方驻扎下来，继续休整，为防止紫薇大帝来犯，必须要加紧构建防御战阵。”李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