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智慧女神的智慧（上）

    就在这猝不及防的时候，齐贞终于还是直接出言点破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从进入游戏之初，贯穿了整个小队历程的秘密，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齐贞掀了开来。

    齐贞和林疋足够聪明，聪明到他们居然能够察觉到战争女神不经意间的疏漏，而当他们知道这一点之后，却并不是选择第一时间揭穿对方，而是把心底的怀疑压了下来，就好像围棋的双方，其中一方下了一手隐藏极深的妙棋，却被对方猜到了意图，然而猜到意图的这一方并没有选择将这颗棋子拔掉，而是谨慎的做了隔离，引而不发，以待变数。

    然而当双方下了数十手甚至百手之后，齐贞一方却突然发现，这颗对方摆下的棋子竟然将要变成的胜负手，而一切在棋局关键的时间节点，这颗棋子都好像不存在一样。

    只能说齐贞也好，林疋也罢，还是低估了雅典娜的隐忍能力。

    但事已至此，情势已经不容他们再拖下去了。

    这颗棋子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

    齐贞说出这句话时候，场间没有狂风大作，地动山摇，诺澜也没有突兀的消失不见，遁地而走，更没有变成雅典娜本体，说出自己惊天的大阴谋。

    她只是将自己的头发拢到了耳后，对着齐贞笑了起来。

    诺澜的笑容没有让世间万物欣欣向荣的能力，也没包含着什么意味深长，就是那种淡淡的，极为洒脱的笑容。

    这让已经准备好战斗的齐贞略微有些失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在这个时候解决掉雅典娜这个心腹大患，对于小队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占得先机是十分有必要的。

    即便她在这个时候说和小队是站在一个阵营的，齐贞也很难相信。

    “如果你不说这件事情，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也一定会将我收进那个神奇的袋子里，不是吗？”

    诺澜没有回答齐贞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

    “您太过深不可测，我很难相信那个东西可以将您困在其中。”齐贞用了敬称，“其实原本我对人种袋还是很有自信的，还好林疋提醒了我。”

    “哦？”一直旁观着小队众人行动的诺澜来了兴趣，她可没发现二人之间有什么隐藏在桌面下的交流。

    “在冥界的时候林疋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有关于时间的规则本来就是不同的，后来再见到倪克斯和命运三女神的时候，包括孙婕在战胜赫利俄斯的时候也说过相同的话，既然时间的计算规则不一样，那么空间的含义想来也有所不同，说实在话，我没有信心能凭借这个袋子困住您。”齐贞说道。

    “真是个聪明人。”诺澜点了点头。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我希望您还是可以和我开诚布公。”齐贞说道。

    “你们似乎不太在意这个世界的死活。”诺澜没有用疑问句，而是平铺直述的用了一句陈述语。

    “然而

    我却不能这样，这个世界经过你们一同搅合，已经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无论奥林匹斯众神还能剩下几个，总是要有人来收拾烂摊子的。”

    “您想做众神之主？”齐贞眼中精光一闪。

    雅典娜点点头：“是。”

    “即便我们要杀死您的父亲？”

    “即便你们要杀死我的父亲。”雅典娜肯定的说。

    “可一旦我们战胜了天后赫拉，直面宙斯的怒火，无论我们是否杀死他，您都是渔翁得利的那一方。”齐贞依然不相信雅典娜会真心帮助自己一方，开口说道，“根据宙斯的戒律，众神之间无法直接发起战争，这正是阿瑞斯在率领大军侵略雅典城时，您无法亲自直面他的原因，想来您也无法在我们和宙斯战斗中，提供直接的帮助。”

    “如果我们显出了败势，想来您也不介意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帮助宙斯除掉我们。”齐贞冷静分析道。

    “你们的队伍里，有一个比你更聪明的人类，他的智慧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感到钦佩。”诺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所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无论如何，我都不得不站在你们这一边，我这一路，更多的还是在观察你们，却没有办法对你们出手。”

    齐贞呆了呆，有些疑惑对方所说的话。

    比他更聪明的人类自然是林疋，这是毫无疑问的，可小队的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胁迫着智慧女神必须和小队站在一起的吗？

    “我不是倪克斯，我的存在是基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事实上每当你们杀死一位神祇，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便会遭到巨大的创伤，而无论是战争也好，智慧也罢，都是体现在人类身上的特质。”

    “所以我现在的力量已经很弱了，而且会越来越弱，直到你们杀死宙斯的时候，当我得到他掌管天空的权力，拥有了作为众神之主的神格，才能否极泰来，恢复全部的力量。”

    她转过身，视线扫过周围那些华美的宫殿群，接着说道：“我无法坐看这个世界的毁灭与重生，因为在这个世界毁灭之时，也就是我烟消云散的时刻。”

    “从附身这个女孩子身体，占据她的精神开始，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在天平倾斜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中止你们的所作所为。”

    接下来，雅典娜给齐贞讲述了一个虽然不漫长，却又足够让人心惊肉跳的故事，让齐贞彻底明白了这位智慧女神，究竟有多么智慧。

    众神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在无法直接杀死对方的情况下，他们之间倒更像是某些国家机关和事业单位中的同事关系。

    只不过这些关系相对来说要赤裸的多，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附身于诺澜的身体上，本质来说有两个目的，一来真如她自己所说，是为了观察小队众人的行止，并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阻止小队为所欲为下去。

    第二点是齐贞猜到的，

    虽然她没有明说，想来和小队掌握的那个东西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雅典城去往忒那隆城这一路相安无事，却接连见到了阿尔忒弥斯和西风神仄费罗斯，还有那个黎明女神厄俄斯，那个时候阿尔忒弥斯之所以没有为小队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实际上和雅典娜的意图原本是一样的，她们二人本就是姐妹，又同为奥林匹斯山上的处女神，关系其实十分亲密，在雅典卫城上所谓的宙斯宠爱之争，在他们二人身上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那个时候，阿尔忒弥斯便已经知道诺澜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会画蛇添足影响雅典娜的计划。

    忒那隆城里发生的事情则是大大出乎了雅典娜的意料之外。

    赫尔墨斯悄无声息的被林疋杀了。

    这本来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这个时候开始，众神之间的平衡便已经被完全打破，只要雅典娜不断经营，或许在数百年之后，宙斯便会被自己赶下王座，毕竟缺少了十二主神之一的帮助，对于宙斯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这个时候小队众人便应该停手了。

    所以赫利俄斯才会来的如此之快，齐贞一直猜测赫利俄斯是因为距离这里最近的神祇，所以才会被宙斯派来消灭小队众人，可他却没有想到，小队众人杀死赫尔墨斯的消息，正是雅典娜第一时间通知给宙斯的。

    没有想到林疋的思维居然如此敏锐，更没想到小队居然不知何时结识了梦神修普诺斯的儿子摩耳甫斯，在赫利俄斯到达之前，准确的说是在那轮太阳到达之前，便一股脑的逃到了冥界。

    冥界是宙斯的神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更有厄瑞波斯这个黑暗大神掌管着通路，即便是她也只能隐藏在诺澜意识的最深处。

    第二个意外仍然是林疋造成的，他出手杀掉了冥王哈迪斯，从那个时候开始，冥界的亡魂便失去管控，秩序也彻底混乱，这个时候厄瑞波斯他们一家却很默契的保持了缄默。

    缄默不仅是不说话，而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职司，从冥界开始没有亡魂进入开始，雅典娜便有了预感，只是她什么也无法做。

    哈迪斯死了，对于宙斯来说喜忧参半，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却丝毫好处都没有，赫尔墨斯的死让瘟疫布满人间，冥界的亡灵失去管控，地面上的亡魂无法入冥，整个世界在这种情况下变得一片死寂，雅典娜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弱。

    然后他们一行人见到了倪克斯和命运三女神，那可是无视时空甚至连宙斯也无法影响的力量。

    齐贞想来她们应该是在第一时间就看穿了她的存在，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戳穿她，说到这里时雅典娜也有些语焉不详，一嘴带过了。

    齐贞没有深究的意思，静候下文。

    等到小队众人回到阳间的时候，雅典娜已经很难有能力在影响到小队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