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云宫降临 第十七章 局势

    黄绯在剑脉度过了一段比较满意的生活。

    他在雷刃琴音两位大佬的带领下，初次来到霜界剑脉的时候，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初境回梦的越士来过，剑脉的人们对他很好奇，也很友好。

    因为是第一次越境，黄绯对和初境回梦，以及地球和华夏都颇有渊源的霜界剑脉，也有着同样程度的好奇和好感。

    在初境的时候，他就被展尘告知过苏恩和剑脉之间的关系和历史，所以黄绯没有提起过自己认识苏恩大佬的事情。

    黄绯接近本源级别的策算能力，即使是在剑脉也属于极度稀缺的资源。

    受黑白殿影响，云境的方界势力都有不同程度的策修，只是没有像九策那样处于最顶端的策修。

    在剑脉，黄绯的策算能力仅次于宋诗情和文霞。

    但宋诗情和文霞都是货真价实的本源术士。

    黄绯的天赋比她们都高，因为黄绯不是本源术士，甚至不是普通的界士大限，越境来到剑脉都需要搭大佬的顺风车。

    所以黄绯自然被长期受荒境影响，苦恼烦闷不堪的剑脉极度重视。

    如果黄绯能忠于剑脉，并在日后成为本源，那么就能在和云宫以及黑白殿的对抗中，对剑脉起到关键决定性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性格老实本分的黄绯，理所应当地获得了剑脉核心本源术士们的信任，理所应当地一路被提拔，进入了剑脉的核心圈子。

    拥有剑脉急需的策算能力的黄绯，本身就是苏恩对剑脉做出的一种变相补偿。

    霜界剑脉，很像曾经在太阳系金星上生活的回梦，很像华夏神话里的仙界。

    他们住在云海之中，山峰上的古风楼宇或金属色泽建筑物里，他们拥有不会生病的永生，他们和东方神龙一起生活。

    霜界剑脉，也和过去的初境回梦很像，有正常的七情六欲，有基本的伦理道德观念。

    剑脉的核心本源术士中，辈分最大的是李太。

    李太早在第一次和荒境的战争中就出生了。

    之后是宋诗情，宋诗情是在苏恩离开之后，無鞘化为无形剑阵时代的剑脉术士，那个时候李太就已经是本源剑君了。

    然后是文霞和华渊。

    文霞和华渊，勉强能算是和宋诗情同时期的术士。

    他们的真实年龄，比黄绯初境回梦时期+太阳系时期+剑脉时期的总和都大。

    可想而知和荒境的第一次战争是多久以前的事，那也是初境回梦在混战中走向灭亡的时间点。

    大概相当于地球刚成型后不久，几亿年之内，还没有大面积海洋的时候吧。

    黄绯离开地球来到云境霜界剑脉时，地球已经存在了40多亿年了。

    可想而知苏恩到底有多久没有回到他自己一手创立的霜界剑脉。

    也不怪霜界剑脉会寒心，改头换面划清界限，不认祖师爷。

    在这一点上，黄绯也不敢乱评价什么，毕竟这是苏恩和剑脉之间的家务事。

    因为展尘也从来没有对此评价过什么，黄绯只是跟着展尘的小弟而已，其实和那三位大佬并不是特别熟，展尘倒是和他们很熟。

    苏恩大佬一直不回霜界剑脉，或许会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黄绯在剑脉的时候，师从宋诗情，所以叫华渊师叔。

    莫道宁和曾舒容师从华渊，不知璃师从文霞，所以是他的师兄师妹。

    但身为华渊弟子的莫道宁和曾舒容，也和黄绯不知璃他们一样，叫华渊师叔。

    很多剑脉弟子都叫他师叔，却没有人叫师父的。

    因为华渊自己拒绝。

    华渊的真实境界是完美界士大限，他所使用的剑术式很难修炼，在真正意义上的完成自我本源之前，他都不允许剑脉弟子叫他师父。

    在剑脉的日子里，受到剑脉高度重视的黄绯，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剑脉的本源术士们也都很喜欢他，黄绯生活得很舒心。

    从他拥有的五层楼宇就可以看出来。

    黄绯曾经在初境回梦星系团生活了几千万年，又在后来太阳系金星和地球生活了数十亿年，最后才来到霜界剑脉。

    在霜界剑脉的时期，没有太阳系那么漫长，但比初境回梦星系团时期要长。

    所以他和展尘一直视自己为地球人。

    那是他们待的时间最长，感觉最有人味，最喜欢，也是最有归属感的地方。

    虽然和剑脉的大家关系都很好，但他和莫道宁曾舒容这一对伴侣的感情最好。

    剑脉的伴侣制度不像初境回梦那么开放，而是多为传统回梦文明的一夫一妻制。

    黄绯地球上最后一世所处的华夏社会，正好主流观念就是传统回梦文明的一夫一妻制，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黄绯喜欢那一世人生的重要原因。

    莫道宁性格沉稳，平日里经常来黄绯家的一楼找他下棋。

    曾舒容开朗活泼，也爱往黄绯家跑，喜欢在二楼的海洋公园里潜水嬉戏。

    二楼那巨大的拥有深海的泳池，本质上是运用界术式开辟出来的独立小空间。

    当初黄绯为了建立起那个独立小深海的生物圈循环，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只是现在处于剑脉的战备时期，所以除了奉命来到黄绯家帮助他的莫道宁，曾舒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无瑕过来看望黄绯。

    黄绯从记忆备份里得到的印象，最后的画面阶段大概停留在不久之前，他们一个整编的术士团队，曲跃前往封界和荒境之间的距环。

    那个术士团队，汇聚了当前剑脉最顶尖的术士和剑君战力。

    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记忆备份里也没有，但即使不通过专门的策算，黄绯也能知道那里发生了一场大战。

    甚至苏恩大佬都有现身。

    只是之后，大概苏恩大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通过时空境限前往原本的目标终点，过去某个时期的某一境去了吧。

    具体的计划细节，苏恩和展尘他们没有对黄绯说。

    他也明白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也没有专门去策算过。

    只是从距环回来之后，剑脉就进入了高度战备的状态，因为宋诗情和文霞都策算出云宫即将大规模降临霜界剑脉。

    双方长久以来存在着的根源性矛盾终于是要彻底爆发了。

    在剑脉生活了这么长时期的黄绯，也很清楚霜界剑脉和广界云宫根本观念上的不和，导致这会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性质的战争。

    而且剑脉目前本源级别术士的数量处于历来的最低谷，没有之一。

    因为这种不死不休的性质，这会是一场和导致初境回梦灭亡那场混战差不多程度惨烈的战争，比以往和荒境兽类间的战争更惨烈。

    黄绯在剑脉生活的日子，当然也和封界以及荒境的兽类智慧生命打过交道。

    前几次剑脉和荒境兽类的战争，他以剑脉策修的身份也有参与过。

    甚至为了培养他，宋诗情和文霞刻意将他调入时空中阵，指挥全局的战斗过程和决策。

    记忆备份里，当时的自己并不是很愿意担任时空中阵的统筹核心双策修之一。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格。

    在剑脉生活之后的黄绯，策算领域上接近本源级别，其他术式方面也有了稳固的普通界士大限水平。

    在漫长的人生历程加持之下，其他术式天赋平平的他，也总算达到了普通界士大限的境界。

    而宋诗情和文霞都对自己表现出了充足的信任。

    “未来是你的。”

    黄绯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她们的期待，一向表现出色。

    到了眼下，黄绯已经成为了剑脉不可或缺的重要核心术士之一。

    在通过展尘留下的记忆回溯术式恢复初境时期的全部记忆之后，黄绯知道他大概是在封界和荒境之间大距环发生的那场战斗之中，自己受了什么严重程度的创伤。

    才会触发了越境之前，展尘曾经给他的保护术式。

    在黄绯受到足以使神魂陨灭的严重伤害时，术式的能量和效果会自动激活。

    只要展尘还活的好好的，就能永远保证他性命无忧。

    为此黄绯当初还和展尘开过玩笑，这么重要的术式，为什么展尘不给他自己的伴侣。

    展尘当时嬉皮笑脸的，随意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

    “我哪有什么伴侣哦。说好听了我是钻石王老五，说难听了就是一苦憋单身狗，你不就是我伴侣吗~”

    当然了，黄绯选择表现的性别为男，展尘同样表现的性别为男，他俩都喜欢女性术士或能量化形态的女性人类。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这种玩笑展尘经常开，当不得真。

    这种术式后来太阳系时期的展尘有更进一步的完善过，让它可以添加了可以跟随黄绯一路记录和一起成长的功能。

    这也是他记忆备份的来源。

    只是术式回溯记忆的过程，黄绯事先并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术式触发之后，自己会被回档到只有地球二十多年人生的记忆，在解除二段保护机制后才会正式开始回溯记忆的过程。

    现在回想起来，这是展尘对自己的另一种保护吧。

    他希望自己能有重新做一次选择的机会。

    黄绯可以拒绝术式回溯记忆的过程，选择做一个地球时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操心烦恼的自己。

    最简单的自己。

    展尘的初衷当然是好的，希望将来有一天黄绯可以忘记漫长的永生记忆，在剑脉度过最单纯快乐的人生。

    足以使神魂陨灭，触发这个保护术式的伤害，一定会让黄绯触发术式时的纯能量化身躯强制被迫降层。

    至于降层之后会回到半能量化还是普通人类就不一定了。

    强制降层之后，短期内无法重新能量化，所以黄绯可以选择不接触术式，不重新完全能量化继续永生。

    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即使是半能量化身躯的人类，也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这就是他为黄绯留下的重新选择的机会。

    只是他大概也没有算到，触发这个术式的时候，剑脉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而作为他们不可或缺一员的黄绯，同样也选择了接受自己本就应该承担的责任。

    即使如此，黄绯也足够感激展尘。

    这也是为什么初境回梦时期的他，几千万年一直会跟随展尘，有那么多人会跟随展尘的重要原因。

    虽然平时看起来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靠谱，但真面对事情时，展尘永远比谁都可靠。

    也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见到展尘可靠的一面。

    同时只要这个术式还在黄绯体内存在，就说明同样通过时空境限去了过去某一境的展尘，还好好活着。

    黄绯知道他们有着一个很庞大且危险的计划。

    所以，只要展尘还好好活着就好。

    目前被迫降层回到半能量化的自己，境界从普通界士大限跌落，包括策算在内的所有术式水平都大受影响，打了折扣。

    这样硬实力不够的自己，也根本帮不上展尘他们什么，所以只要自己也好好活着，不让展尘继续为自己操心就好了。

    在剑脉生活的时期很长，而且很舒适，所以霜界剑脉是他认同且产生了归属感的地方，黄绯会和剑脉共存亡。

    如果这一劫剑脉无法安然度过，黄绯大概也会葬身在能破解展尘术式的广界云宫术士手中。

    这也是所有剑脉核心术士会做出的选择。

    并不是他们脑袋迂腐不知变通，而是自从無鞘化为无形剑阵之后，它就固定在主空域，不能被移动。

    无形剑阵保护着剑脉度过了数个时代，无数次战斗，无数人的性命。

    它早已和霜界剑脉合为一体。

    放弃无形剑阵离开霜界，是剑脉根本不会考虑的选择。

    就算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云宫会网开一面还是赶尽杀绝都还两说。

    因为他们的矛盾是根本上的，云宫想要整合云境九界，不认同他们观念的剑脉术士们就一定会阻止这样大的不确定性变故发生。

    所以放弃无形剑阵离开霜界，并不见得是条活路，和云宫的战斗无论时间早晚，地点在哪，都一定会发生。

    而且以更多无欲无求术士为主的云宫，策算的所有可能性结果里更偏向于会赶尽杀绝。

    这和仇恨，和任何感情都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为了能更顺利地完成他们整合空间的计划。

    眼下的剑脉，正在逼迫霜界境内的其他方界势力做出表态。

    愿意和剑脉一同面对云宫降临的留下，不愿意的请离开。

    辛界穹斗议会早早地就溜了，他们的人本来在霜界的就不多，在云宫和剑脉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他们果断地带着所有家当通过九方界小距环回了老家大本营。

    你们打生打死，和我们可没有关系。

    其他几家，比辛界穹斗议会动作稍微慢点，但是态度都一样。

    他们不愿意和云宫为敌。

    广界云宫，霜界内没有他们的势力。凨界天涯营，在和霜界剑脉貌合神离之后，在霜界也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些低阶的体炼在霜界生活。

    唯界黑白殿，早早地就表明了两不相帮的态度。黑白殿在霜界内有几处分殿存在，因为他们是主导着云境九界的策修霸主势力，所以霜界内的几处分殿都没有要撤离的意思。

    文霞派出去的执剑队，有一支就是去专门驱逐这些黑白殿分殿的策修了。

    本来他们就对这些阴阳怪气成天算计的家伙就没有什么好感，没有直接动手赶他们走已经算很客气了。

    执剑队无差别扫荡的更主要目标，是剑脉内部自己的术士。

    剑脉同样是庞大的智慧文明，在主空域内生活的多为核心的术士及相关亲属，而外围其他云海空域的术士们，并没有像核心们那样和剑脉共存亡的决心。

    所以在得知要和云宫开战之后，主空域之外的云海里就全都乱了。

    有一心固守自己空域，加强阵法求自保的。

    有想脱离霜界剑脉，逃往其他方界的。

    更多的是倒向广界云宫的叛变反骨二五仔。

    在他们眼里，霜界剑脉核心不肯放弃主空域无形剑阵的行为，是彻头彻尾的迂腐，整合九方界空间才是可行的未来。

    在生死存亡面前，剑脉也如同曾经的初境回梦一样，内部再一次出现了观念不同的阵营分化。

    执剑队出去，更多的是为了肃清这些吃里扒外倒向广界云宫的内部空域术士集团。

    在面临不久后即将降临的云宫时，霜界剑脉需要内部局势的稳定以及核心成员们的绝对忠诚和信任。

    这些会明显倒向广界云宫的术士集团，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他们熟悉剑脉的运作系统，熟悉无形剑阵的能量剑气。

    所以宁肯有所损伤，也不能放任他们不管，等着云宫降临之后顺理成章地接纳吸收，再调回头来攻击自己。

    ......

    ......

    剑脉主殿九层楼顶花园。

    文霞向黄绯大概讲了一下，这些从大距环返回之后的局势情况。

    但黄绯只听进去了一部分。

    他在看宋诗情。

    不是因为宋诗情美或者是别的什么。

    而是他能看出来，宋诗情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类身躯，她的胸腔有本能的起伏呼吸动作。

    好在霜界内，原本就有着足够普通人类生存所需的氧气。

    而且她是被强制降层的，短期内无法重新再能量化。

    因为她原本拥有的本源，不见了。

    这对现在的霜界剑脉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上一次和荒境兽类的战争中，他们本来已经有了三位策修同时运转作为时空中阵统筹核心的构想。

    在前往封界大距环之前，本来体系已经基本完成，可没想到眼下的宋诗情会被抹灭本源。

    肉体凡胎的宋诗情，在即将到来的面对云宫降临的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就不好说了，可能会很有限，因为她还能使用的术式很有限。

    但就算这样，黄绯知道身为一脉之主的宋诗情，也绝不会抛弃剑脉不管。

    “小绯。”宋诗情被他看得有些不悦，开口道，“或许这只是暂时的，你不用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黄绯心想。

    在恢复记忆后，他第一时间就策算了和云宫战争的所有可能性结果。

    剑脉能赢，或者说能生存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但自己现在也只是半能量化的状态而已，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视线移开了。

    “道宁和不知璃怎么样了？”文霞在边上问道。

    “我从术式状态恢复后，他们就离开了。”黄绯回答。

    当时莫道宁和不知璃都没有太多别的表示，也没有说太多的话。

    莫道宁只是简单地朝他微笑了一下。

    “欢迎回来。”

    不知璃什么也没说。

    和剑脉主殿联系上，打过招呼之后，他和这两位自己的师兄师妹只进行了简短的道别，他们二人就先后各自曲跃离开了。

    眼下这种关头，他们也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忙。

    黄绯则是独自曲跃来了剑脉主殿。

    “我算到了一些可能性。”宋诗情对黄绯道，“这也是我们接下来的主要计划，风险太大，所以必需有你协助文霞完成，也需要我们倾尽全部的核心成员之力去达成。”

    她这话一说，其实黄绯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策算结果，什么样的未来，会值得一向谨慎的宋诗情甘愿下如此大的赌注？

    甚至像一个不顾一切的赌徒。

    “计划的核心，是一个人。”宋诗情继续道。

    “不过在我们讨论计划实施过程之前。”文霞打断了宋诗情的话。

    策修的讨论决策过程会比较漫长，所以可以暂时缓一缓。

    “小绯你或许需要参与进几场战斗，更快地恢复状态？”

    他虽然有伤在身，术式能力也打了折扣，但参与战斗确实是一种能让被强迫降层的术士更快恢复的办法。

    而且文霞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把握他不会旧伤再添新伤。

    黄绯看向文霞和宋诗情，小小的脸蛋笑起来。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