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前路明晰无遮眼

    一条轻舟顺着河流随波逐流，舟上是两个人——摇橹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船头站着的，却是一个健硕的光头男子。男子抱着胸，享受着两边的街景，缓缓的流淌着朝城外去。摇橹的小姑娘穿着渔家人的裤褂，卷起了一些裤管，一截白皙的小腿就露在外面。一边摇橹，还一边唱：

    “江山碧波绿如涛，乘船且去就青山。浊酒一炉问心意，人在红尘胜神仙……”

    却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诗——

    反正。

    游世仙没听过。

    ……

    他站在桥头，放开了自己的思维，一边欣赏江南的小桥流水，人情风貌，一边在想着“神通”……思考着一些可能、灵光，使得这一神通变得枝繁叶茂，生长的遮天蔽日起来——他的灵光几乎不停，一个一个的灵光，就如同珠子一般串联在了一起，生出了种种的不可思议——

    这“神通”是既可以自身之心意、精神，灌顶与旁人的，这是最基本的，也是本能能掌握的东西；

    再是将自然界中，外界之中诸物映射入神，再通他人之神，譬如是引来一座山，划出一条河……只要能掌握山川之理，日月之精，便可生出这样移山倒海的大神通。一如是《西游记》中，孙悟空被妖怪在肩膀上压了两座山一样——实际上那压的不是山，而是山映射于神魂内的象——但它对孙猴子来说，就是山一样的重，压得人寸步难行。

    而这样的山，旁人却是看不见的。

    三则是引人之念……

    将人的欲，将人的各种潜在的念头，都放纵出来，并且可以从中进行挑选、筛选，而这其中，便包含了意识、潜意识、记忆……等！

    ……

    此三者，若以一个较为大众的标准来说，那以自身之心象来通旁人之心神，行灌顶、度化、镇慑之事，以自身之想之心相为主导，这应便是佛家之神通了；而若是以山、河、日、月、生、老、病、死为心象，通旁人之心神，那便是道家神通——因为道家师法自然；而第三种，以引动旁人心神之中的一些欲望、潜意识为主的……这玩意儿妥妥的就是魔道。

    佛、道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游世仙却在魔这里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的想法……

    人的意识，是随时产生的。人的潜意识，也都是随时产生的。生产他们的是人的大脑活动。

    所以，这一层也最容易被引出来。游世仙昨晚针对那县太爷，就是稍微引导，大量的潜意识之中的自我亏欠就出现了，但对游世仙而言，如果只是思考到了这一步，那么他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这其中，最让人值得思考的，实际上是人的记忆——他通过县太爷自身，看到了县太爷的记忆！每一个人，针对自己的记忆，都有一个几乎独一无二的密匙，它几乎是不会重复的——当然，他并不绝对——这世上并不缺乏一些“撞密匙”的人：

    由人上辈子就听过一些奇谈怪闻，也见过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里有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大妈一夜之间突然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的，有突然会写字的，有突然知道千里之外，或者是几百年前的人生活的，有所谓的“转世”的……

    由人能确认的，是一个“转世”的——因为这是身边人，也的确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了自己上辈子的父母。

    而这一世，在忍界展开了相应的研究，知道记忆并不存储在大脑，而是在天地这个大磁盘中，一下子也就知道了答案——

    是两个人读取记忆的密匙撞一块儿了，所以误读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

    ……

    游世仙当然不是“撞密匙”，也没开发出什么万能钥匙——但县太爷自己本身读取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就很简单了？所以，县太爷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跳板，沟通了他自己的记忆和游世仙——只是，要主动的让县太爷去想什么，却并不那么容易。

    但这却是一个“方向”：

    如果……更加深入的思考一下，譬如说是可以轻松的读取县太爷的记忆，那么这些记忆之中出现的人，是否也可以以此为跳板，跳到相关联的记忆中呢？通过张三的记忆中的李四，跳到李四的记忆中，以记忆中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时间为关键的节点，当成一个锚，然后过去……毕竟，天地之间的记忆那么庞大，那么多，这个彼此独立却交融在一起的存储库中的内容实际上并不独立不是？

    同一个系统内的东西，岂非都是息息相关的？

    ……

    而如果深入一个人的记忆中，将“过去”进行一些改写，那么这个人的记忆也就发生了变化。

    一个仇人可以变成恩人，陌路人可以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熟悉的人也可以成为陌路人，八拜之交可以变成不死不休之仇敌！可以让一个人的记忆消失，也可以让一个人的记忆变得丰富……如果再更加彻底一点，只要愿意花费功夫，这岂非就是改变了历史！

    而利用这样的记忆中的锚，不仅可以横向还可以纵向，在过去的时间维度中一步一步的深入，甚至于到天地开辟的那一刻！

    一直到天地间的信息被记录的最初的那一刻！

    ……

    这其中自然有无数的难点，但这，却是游世仙琢磨出来的“大道”，是一条最为堂皇、深邃的道途。

    他听着歌声，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心中暗道：“这一个法门，却是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最好就是师父那里的研究有一些重大突破，说不定会对我这神通很有帮助。要是单凭我自己来琢磨，这却是难了……说到底，这还是物理化学生物上面的功课啊！”

    这样美好的前景，他却只能想一想，却不能够做到——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了。

    又想：“佛道魔，看来我啊，天生就是当魔头的材料。魔行万古，横行无忌，却也不错。”

    又憧憬……也不知道开天辟地的那一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意驰骋，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