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五章 合理交换

    罗牧心底微微一惊，他不知道赫尔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按照常理来说，西瑞思属于极其特殊的恶魔混血种，就像罗牧了解的那样，女巫在血脉没有激活之前，与正常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并且女巫血脉的激活完全随机，没有人知道这种血脉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之下会被激活。

    罗牧微微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他很清楚，赫尔加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他闲聊，既然赫尔加已经问出了这句话，那么就意味着她绝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算现在罗牧否认也并没有任何用，但是就算这样罗牧难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这件事吗？罗牧并不清楚赫尔加对于女巫的态度究竟如何，如果罗牧承认下来，赫尔加当即就下令格杀勿论，那么罗牧根本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赫尔加似乎看出了罗牧的顾虑，她微微向后靠了靠，说道“不用想那么多，如果我想杀她，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我说话”罗牧眼光闪烁了两下，终于还是说道“她是一名混血儿”赫尔加挑了挑眉毛，似乎并不吃惊，说道“嗯，我猜测也是如此”

    看着罗牧略有些询问的目光，赫尔加想了想解释道“洛克校长在吞噬其他恶魔的时候在她的身上也升起了黑色的烟柱，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是当时恶魔的数量实在太多，并且当时龙血会和学生会的成员们都倒在了地上，其他人都以为洛克并不是仅仅在吞噬恶魔，而是单纯地在汲取力量，而你和威廉还有弗洛狄克三个人是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抵抗住了而已”说到这，赫尔加望向罗牧说道“但是我看的很清楚，洛克校长就是在吞噬恶魔，那么答案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罗牧微微垂下了眼睑，并没做声，望着罗牧的状态，赫尔加没说话，从书桌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丢在了罗牧面前，罗牧抬起头，桌面上竟然是一条赤红色的项圈，罗牧看了一眼那奇怪的项圈，抬起头望向赫尔加，赫尔加微微颔首，示意罗牧拿起来。

    项圈入手有些冰凉，罗牧打量着项圈，那项圈不知由什么材质做成，内部仿佛还流淌着液体，赫尔加拿起书桌上的一支笔，夹在手中晃动着说道“这项圈你拿回去给你那个小女仆带上，只要她的血脉有要激活的迹象，项圈直接就会将她扼杀在初始阶段，同时如果你想让她死，项圈也会满足你的愿望”

    赫尔加的话语很轻松，但是却仿佛一柄重锤般狠狠地击打在了罗牧的心灵之上，罗牧直接将项圈丢回在了桌面上，仅仅抿着嘴唇，眼中已经有了无法压抑的怒色，罗牧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可能，我不可能让她带上这东西”赫尔加声色不变，仍轻松地夹着一根笔轻轻晃动着，一时间房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罗牧仿佛能听到烛泪流淌的声音。

    赫尔加的眼神从未有过波动，现在仍旧安静的望着罗牧，但是罗牧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赫尔加的变化，她的目光仿佛随时都能将罗牧的身体穿个通透，也可以说不是仿佛，因为罗牧毫不怀疑赫尔加真的能做到，罗牧感觉后背在这一瞬间就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但是罗牧仍挺直脊背，眼神微微颤抖着，望着赫尔加。

    不知过了多久，赫尔加终于移开了目光，微微偏着头说道“你在拒绝我？”罗牧并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他只是双拳放在腿上，用全身的力量的力量抵抗着赫尔加此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说道“赫尔加校长，她的命运，不该掌握在别人手中，即使是我”

    赫尔加又歪了歪头，有些好奇的望向罗牧，说道“你知道恶魔现在意味着什么吗？”罗牧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应该比大多数人都清楚地多”赫尔加又问道“所以你依旧这么选择，哪怕她随时有可能会成为你无法逃避的敌人？”罗牧没做声，点了点头。

    赫尔加望着罗牧流着点点冷汗的面孔，突然微微笑了笑，赫尔加长得并不算惊艳，但是属于魂圣的气息让任何人都似乎无法真正的接触她，就算现在罗牧就坐在赫尔加对面，罗牧也感觉面前似乎朦朦胧胧是一片永远无法看清的迷雾，这种神秘而强大的气质让赫尔加平凡的面容也情不自禁变得高贵起来，但是随着赫尔加嘴角的微微笑容，罗牧仿佛看到了身前的迷雾烟消云散。

    罗牧虽然不知道赫尔加因何而笑，但赫尔加的笑容就仿佛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赫尔加挑了挑眉毛，停下了手中晃着的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必须要做一件事来作为交换”罗牧望向赫尔加点了点头，说道“请说”罗牧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他根本没有再讨价还价的资格。

    赫尔加望向罗牧问道“夜色长袍承认你为它的主人了？”罗牧点了点头，心神一动，如水般的夜色长袍悄无声息的覆盖上了他的身体，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夜色长袍知道罗牧的处境，还是因为面前的赫尔加实在太过恐怖，夜色长袍并没有像在临界山一般和罗牧开玩笑，而是妥帖的穿在了罗牧的身上。

    赫尔加略有些赞许的望了罗牧身上的夜色长袍一眼，而后说道“能得到夜色长袍的认可本身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方面”罗牧并未回答，赫尔加也接着说道“夜色长袍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妙用，据说它会根据他每一个主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而变换不同的力量，这种力量无所定性，也只能依靠你自己发掘了，但是夜色长袍要有一些小的能力，都是以往历届主人所留下来，而我恰巧知道一项”

    罗牧听到这也不禁好奇了起来，有些期待的望向赫尔加，赫尔加说道“夜冥，是很久以前一位御魂师为夜色长袍留下的能力，这项能力能够让穿着夜色长袍的人短暂进入隐身状态”罗牧一惊，隐身？就在赫尔加介绍夜冥的时候，罗牧便看见夜色长袍的衣角顿时直立而起，仿佛受到表扬一般骄傲的晃了起来。

    赫尔加瞟了夜色长袍的衣角一眼，衣角顿时一僵，老老实实的垂了下去，赫尔加望向罗牧说道“夜色长袍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使用，这完全取决于你与夜色长袍的亲和度，你试试吧”罗牧站起身，兜帽仿佛早有准备一般轻轻浮起盖在了罗牧的头上，夜色长袍的兜帽很大，戴上之后几乎只能看见罗牧的嘴唇和下巴，基本大半张脸全部被掩盖在了阴影中，罗牧仿佛心有所感一般，心底轻轻念出“夜冥”

    并没有什么声音，罗牧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内魂力顿时呼啸起来，丝丝缕缕的进入了夜色长袍之中，而后罗牧顿时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起来，罗牧心神一动，魂力消散，身体也恢复了正常，赫尔加微微点头，罗牧将夜色长袍收了起来，又坐回了位子上，赫尔加赞许的说道“夜冥能够使用代表你和夜色长袍的亲和度已经远超一般人，这样有了它的帮助你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就会比较有把握了”

    赫尔加翻了翻桌上的书册，说道“我需要你去偷一样东西”罗牧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偷东西？”罗牧实在太过意外，他完全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对于赫尔加来说是需要用偷才能获得的了，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赫尔加放出话说自己想要什么，根本不用一天时间，各大国家绝对会争先抢后的送到赫尔加面前。

    赫尔加点了点说道“我们所属的第九纪元已经度过了几百万年的时间，这是一个你根本无法理解的久远历史，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我们一直在做一件事，这也是每一个纪元都必须做的事情，那就是尽可能的隐藏和消除恶魔的痕迹”

    罗牧点了点头，这也不难理解，对于御魂师群体来说，恶魔是永远的敌人，因为如果他们活得够久，那么与恶魔的战斗则是最终的归宿，而对于普通人来说，知晓恶魔并且知道恶魔毫不懈怠的觊觎着人间，并不会是什么好事，赫尔加接着说道“但是很多时候有些属于恶魔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却称得上价值连城，在下个月西蒙的一场拍卖会上，一个恶魔印盘可能会出现，我们安排了人去进行拍卖，但是如果出现问题就要通过你去把它拿回来，以免被一些人得到后，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罗牧并不知道赫尔加口中“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件事情绝不像赫尔加口中说的那么轻松，罗牧微微皱着眉头思考着，赫尔加却根本不给罗牧任何拒绝的机会，她望了罗牧一眼说道“现在西瑞思的事情，只有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直到罗牧回到临界山，他还在想着在赫尔加办公室谈论的事情，而直到这时候他也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黑透了，他不知不觉竟然在赫尔加的办公室待了将近十个小时，罗牧知道一定是赫尔加的办公室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时空，这才让他对时间产生了错觉。

    罗牧推开房门，西瑞思已经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了，但是仍开着一盏小灯强撑着等他回来，看到罗牧走进门，西瑞思忙起身迎了过来，有些担忧的问道“校长找你有什么事吗？”罗牧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说了些黑雾节的事情”西瑞思虽仍有些疑惑，但是仍旧点了点头，问道“你饿吗？我去帮你热点饭？”罗牧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罗牧就径直走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西瑞思鼓了鼓嘴，有些不忿，她一下午都担忧的什么都没做，可罗牧看起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西瑞思走回自己房间，靠在门上叹了口气，低声暗暗骂道“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不就是个女仆吗！别以为你跟他出生入死过就会怎么样！”

    可就在西瑞思自怨自艾的声音刚落，一阵奇异的感觉突然在她心中仿佛新芽破土般迅猛的滋生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