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两百零九章、出嫁

    顾明绣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出嫁前夕，安离特意陪着顾明绣睡了一夜。顾离依心中不满，也撒着娇笑眯眯的跟着她们两个人挤着睡。母女三人久违的又睡在了一起。

    摸着顾明绣的发顶，安离轻轻叹了一声：“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娘一直都很害怕。你那么小，那么柔弱，她们都说你随时可能就会被病痛折磨的夭折。母.....顾老夫人不喜欢你，顾青元也不喜欢你，甚至很少来看你。娘不信啊，便带着你去求医。”

    说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摸着女儿的长发，语气带着些许怀念：“如今你瞧.....娘的绣儿，都出落成大姑娘了，马上也要做娘了。”

    “娘~”顾离依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叹着气道，“绣姐姐还没出嫁呢，她都还没有坐上花轿，怎么就要当娘了呢，您都在说什么呢。”

    安离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搂住自己身侧的顾离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啊，你绣姐姐嫁了，很快就轮到我们家依依了，只是不知道依依会喜欢上什么人呢。”她微微一笑，补充道，“娘对你跟你绣姐姐的想法是一样的。财富，权势，都不重要，你们的外祖父都会给你们，娘只希望你们嫁给你们喜欢的人，嫁给对你们好的人。”

    顾离依睁大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瞪大眼睛，眼底浮出几分茫然与懊恼，旋即红了耳根。只是夜色略深，旁人望不见。

    顾明绣轻轻“嗯”了一声：“娘亲，无论如何，我都是将军府的人。”

    “傻孩子。”安离失笑，温柔的摇了摇头，“嫁了出去，你就是萧王府的人了，凡事该以萧王府为重......娘并不想那么跟你说。绣儿，娘亲希望你凡事都能以自己为重，将自己放在第一位，旁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他若对你不好，你便可以选择和离，将军府会永远在你身后，不必顾虑别人。世俗的眼光跟看法，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话一出口，屋内的二人都俱是怔了怔。

    安离生在将军府，性子比起大家闺秀要烈的多，只是嫁给顾青元之后收去了那份巾帼，安安分分的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顾青元身上，做事都是以他利益为先。在这个朝代，夫妻和离于女子而言，多多少少都会受些非议，大部分人都会劝着自己女儿忍着切莫和离。

    安离偏不。

    她摸着顾明绣的发顶，柔声道：“睡吧，绣儿。”

    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顾明绣朝着安离靠近了些，嗅着对方身上熟悉而浅淡的香味，她轻轻的揪着对方的衣裳，乖巧的合上了眸子。

    一夜好眠。

    次日醒过来的时候，整个府邸已经里里外外的忙开了，十分热闹。安离早早便起来了，顾明绣醒时顾离依还没醒，被吵醒的时候模模糊糊往顾明绣这边挪过来，抱着她不撒手，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绣姐姐，好吵啊.....”

    “我的姑娘啊。”灵荞进来服侍的时候哭笑不得，连忙把顾离依拉开，企图把她摇醒，“姑娘你醒醒啊，今天可是四姑娘的大喜之日啊！”

    “姑娘，衣裳送过来了，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厨房里面送来一些小糕点，夫人说一会儿就过来。”

    洗漱过后，顾明绣穿着白色的单衣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墨竹上妆。缪兰拿着几碟点心在一旁小个小个喂她，小声道：“姑娘多吃一点，今日怕是整日都吃不了东西，还累得慌，得多吃些攒着力气呢。”

    “你一会儿偷偷装几个，等没人的时候再给姑娘吃几个。”墨竹一边给顾明绣梳妆，一边嘱咐缪兰，“姑娘胃口小，现下吃不了多少。奴婢们备着，省的麻烦。”

    “这点心看着真漂亮。”洗漱完神清气爽，顾离依笑眯眯的拐了过来，伸手拿了几个糕点尝了尝，登时瞪大了眼睛，“我之前可是没有吃过，这是哪里买来的？”

    屋外传来笑声，许氏几人进屋，望见顾离依的动作，她好气又好笑：“这是给绣儿准备的，你现下可不许贪嘴。若是想吃的话，等下次得空了我再给你做就是。”她让开身后的人出来，温声道，“我请了人来给绣儿上妆。”

    顾明绣正在咬着糕点，安安静静的看向来人。

    她昨夜睡了个好觉，气色便十足好。漆黑墨发，雪白衣裳，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清凉凉的望着来人，唇畔还带着浅淡的弧度，倒是教人看一眼便有些心底不自觉温柔下来。

    “王妃气色很好，奴婢定然给王妃好生上妆。”那人笑眯眯的福了福身子。

    这一上妆便上了半个时辰，期间安亭跟顾离依太闹腾倒是被许氏给赶了出去。两个妇人便在一旁一边聊天一边跟顾明绣说话。

    将军府到萧王府的这条路今日也很是热闹，洛风带了五队锦衣卫来镇场子。锦衣便装，腰佩轻刀，锦衣卫们个个神情严肃，不怒自威的守在将军府跟萧王府门口，教众人一看便有些紧张，不敢轻易闹事。

    沈淮对待这门婚事是十足大张旗鼓的，像是为了告诫全天下人他娶了顾明绣，倒是教不少女子看了都心中羡慕嫉妒。

    沈青青本来是想先去见一面顾明绣的，只是被左右耽搁，倒是延误了时间，赶到将军府的时候，顾明绣已经出来了。她面无表情的揪了一把沈弦的腰，也不顾对方龇牙咧嘴，只是冷哼一声，蹙眉道：“他们来做什么？”

    沈弦揉着自己的腰，念着沈青青有孕不跟她计较，只是撇了一眼：“到底是皇叔的大婚，太子携家眷来赴宴很是正常。”他观察着自家妻子的神情，笑眯眯哄她，“你就别瞎操心了，今日可是皇叔的大婚，你看有谁敢找死来闹事呢。”

    沈青青蹙眉，却没有说话。

    门口的顾明绣已经被扶出来了，安离扶着顾明绣小心翼翼的跨过台阶，低声正在嘱咐着她什么。窈窕少女一改往昔清灵素简的装扮，衣裙繁琐，长裙逶迤，红色盖头下珠帘轻晃，耳旁缀一点明亮。

    顾离依托起顾明绣的长裙摆，小心翼翼的跟着顾明绣的动作前进。

    顾明绣提起裙摆，被安离跟许氏扶着跨过火盆。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因为动作而微微先掀开了一角盖头，露出盖头下微微抿着的唇角，含着几分浅淡的笑意，虽然不深却足够真诚，仿佛这是一件真的十分喜悦的事情。

    人群之中的沈旸满眸阴霾的盯着那转瞬即逝的盖头，仿佛要把那盖头烫出一个洞。

    他的手负于身后，被他紧紧攥紧。

    少顷，人群之中响起一声马儿嘶鸣声——人群拥挤的尽头，锦衣卫开道，身着华服的青年策马而来，红色的衣裳在身后飞扬，姿态潇洒而又慵懒。青年没有戴面具，露出令人惊叹的容颜来。他五官英俊而又清冷，眼底藏着凌厉而又凉薄的笑意。

    男子策马而来，在将军府门口停住。俊眉轻扬，马背上的青年低低笑了一声，唇畔扬起一抹慵懒而清贵的笑意：“王妃，本王来接你了。”

    众人哗然——

    萧王沈淮在世人面前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气质卓越而又清冷无比，教人心惊胆战。众人臣服于他的气势，猜测面具下是否有伤疤或者是别的理由......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此时此刻，俊美的青年鲜衣怒马，气势桀骜，风华万丈。

    顾长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置于腹前的手蓦然裹紧自己的帕子。她的眼底浮出疯狂的迷恋跟爱慕，转而又透出深深的嫉妒。

    顾明绣不知道周围的骚动是因为什么，但也猜了个大概。

    随着沈淮的话语刚落，她也极地的轻轻笑了一声。

    彼时天公作美，风忽而转来。马背上的男子长衣被风托起，他唇畔笑意懒散，黑沉沉的眸色噙着几点星火，温柔的凝视着马下的人。新嫁娘的衣裙轻摆，漆黑墨发在裙上缠绵。她的盖头被风吹起，盖头下珠帘飞动，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来。

    平日温和而清淡的姑娘朱唇皓齿，极其自然的微微仰首凝视着马背上的人。她弯唇柔柔一笑，眼底藏着温柔而清亮的光，认真而又美好。

    她只是那么一笑，便似乎教天地间所有花朵尽然失色。

    不似平常清灵，却娇艳如火，教人目不转睛。

    马背上的人见状，唇畔的笑意微深，漆黑色的眸色藏着危险而火热的星光，他从容而坦然的凝视着自己要娶的姑娘，眼底泛着温柔的情愫，教人看呆了眼。嫁衣新娘柔柔一笑，眼波流转，几分动人媚意，风致嫣然。

    只是转瞬，不待众人再看，那盖头便又轻盈盈的飞落下去。

    “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是啊，若是我能娶到那顾小姐，只怕死了也甘愿。”

    “难怪那顾小姐这般好福气，原来生的这般漂亮......”

    四周人的讨论声入耳，教这一对夫妻心思难猜。沈旸眸色微沉，藏着几分烦躁跟怒意。他默不作声的攥紧自己的拳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画面，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分明是有哪里不对！

    ——顾明绣、顾明绣不该是沈淮的！

    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喊叫，沈旸面上仍是温润无比：“既然皇叔来接人了，我们便先去萧王府吧，若是迟了，到底是有些不好。”说罢，他还温柔的拢了拢顾长歌的鬓发。

    面前人这般对待自己，按理来说她该满足。

    顾长歌低首，温柔而娇羞：“都听夫君的。”

    垂下来的眸色却没有半分情谊，嫉妒跟恼怒险些将她逼疯。

    她第一次要踏入萧王府，却是这个理由！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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