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364章 庐山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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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册封？杨柒柒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旨意，这决定实在来的太突然了。可这辈子太子提前被废，皇后和李贵妃等人也都相继去世，慕容昭会忽然被册封为太子也实在不算什么出奇的事儿了。

    杨清欢听见这话，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欢欢喜喜地恭喜杨柒柒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我可得了便宜，头一个恭喜太子妃。”

    杨柒柒有些恍惚，太子妃这样的称呼让她觉得遥远而陌生，实在很不真实。

    杨清欢碰了碰她的胳膊，道：“还傻愣着做什么，”她话罢又笑呵呵的同宫里的内监和竹枝道：“你们也是欢喜疯了，既是提前知会一声，直接把信儿送过去，何苦折腾她出来一趟再回去换衣裳。”

    那当差的太监鲜见是头一次接这样的差事，连声认错道：“是奴才犯糊涂了，还请太子妃快些更衣。”

    杨柒柒的脑袋是一片空白，被人簇拥着回了正院，迷迷糊糊的换了朝服又赶忙出来。这时间慕容昭也已经回来，正式册封的旨意跟着慕容昭进门后也到了。

    一大篇洋洋洒洒的册文将慕容昭由内到外夸了个遍，等到宣过旨，杨柒柒跪的膝盖都发酸了。这边跟着慕容昭谢过恩，刚要起身，那太监又笑呵呵道：“皇上还有册封太子妃的旨意。”

    杨柒柒很是震惊，通常除非是太子娶妻，才会特别郑重的册封。否则已经有妻室的皇子亲王，就只有册封太子的册文。他们的妻室，不过在册封太子的典礼上一起受礼，写进皇家的玉牒中罢了。永徽帝特意给杨柒柒下了赐封的旨意，可见对新太子一家之满意了。

    慕容昭拉着杨柒柒的手，两人将这洋洋洒洒的一大段册文听完，这才总算能跪地山呼万岁。

    前脚送走宣读圣旨的太监，后脚各家各户来送礼的便是络绎不绝的登了门。

    杨清欢不无感叹地说道：“这桩事儿可算是尘埃落定了！如今有了新太子，我们也不必成日担惊受怕陛下的疑心疑鬼了。”杨清欢说到这里，又向着慕容昭和杨柒柒作揖道：“我同九郎的以后，可都要托付给太子殿下了。”

    杨柒柒微嗔地等了杨清欢一眼，道：“五姐怎么说这样的话！”

    杨清欢哈哈一笑，道：“折腾了大半年，得了这么好的结果，原是我欢喜疯了！”杨清欢眼中流露的全是真心的欢喜，“得了，我也不多耽搁了。旁人的礼都送到了，我也正该回去张罗呢。”话罢，杨清欢便起身告辞。

    永徽帝册封慕容昭这件事儿原本就有迹可循，朝堂内外是半点儿都没感到惊讶。在洛阳上下都默念杨柒柒命好的时候，慕容昭和杨柒柒从襄王府搬进了东宫。

    杨柒柒站在东宫正阳殿的台阶上，看着慕容昭抱着明儿晒太阳，心里才总算真切了一些。

    太子的册封礼是在半月以后，杨柒柒同慕容昭一同拜祭天地、太庙再到永徽帝面前进行册封。

    册封礼后，永徽帝会在九州亭大宴群臣。等到了晚上在御苑家宴。这一日，杨柒柒是从未有过的忙碌。册封太子妃的礼节比起两人的婚礼，实在有过之无不及。

    到了晚上的家宴，杨柒柒才总算是勉强松了一口气。她同慕容昭作为这场家宴的主角，自是万分瞩目。可这一开筵席，众人到齐之后，杨柒柒是一点都吃不下去了。

    因为，皇帝新宠琼婕妤头一次列席宫中的家宴。

    杨清欢看着这位久闻大名的“琼婕妤”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讷讷的开口对杨柒柒道：“这，这不是阿瑶吗？”

    杨柒柒的心也在一瞬间被人攥着提了起来，她还是进宫了，这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转变，温瑶葭却还是入宫成为了永徽帝的宠妃。

    “那就难怪了，我总觉着被陛下遣送回豫国公府实在是太莫名其妙。”杨清欢冷然一笑，侧眼盯着温瑶葭道：“原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杨柒柒眉头紧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温瑶葭看见慕容昭和杨柒柒仿佛不认识一样，她仿佛是盘在一棵大树上的藤蔓，只在永徽帝的身边静静坐着。那美艳的样子和上辈子她重合在一起，是杨柒柒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慕容昭看见这样的温瑶葭，显然也是很不自在的样子。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温瑶葭身边的宫人来请慕容昭去说话。杨柒柒听见这样的请求，心中存疑。立时请慕容晋陪着慕容昭同去。

    到了后殿，温瑶葭一身宝石蓝的宫装，长裙拽地。裙摆上是用孔雀绒绣着大片大片的孔雀尾巴，而这料子，慕容昭认得，是蜀中今年进贡的三匹蜀锦之一。一匹送去了化成院，一匹永徽帝做主赏给了杨柒柒。还剩下一匹，鲜见是赏给了温瑶葭。

    温瑶葭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地看向慕容昭的身后，一看见慕容晋，她冷冷地笑起来，讥讽道：“太子殿下刚刚行过册封礼，如今不过出来散散步就要带个王爷当随从了，您可真会摆谱。”

    从前的温瑶葭在慕容昭的面前一直都是温和柔弱的模样，从来没这样尖锐过。这样的温瑶葭，令慕容昭很陌生。

    “我找了你许久，哪儿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你竟然入宫了。”慕容昭的语气里仍旧带着对温瑶葭的关切。

    温瑶葭闻言，嗤地一声冷笑，道：“太子殿下找我做什么呢？是生怕太子妃做的孽没法同肃王殿下交代，所以便对我喊打喊杀，想要把我交给肃王和肃王妃，让她们杀了我为他们的孩子报仇是吗？”

    慕容昭眉心紧蹙，沉默了须臾，道：“阿瑶，肃王妃小产的事儿，根本就是你做下的手脚，你不知悔改。如今怎么还要把罪过推到小七的身上！”

    温瑶葭大怒道：“就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若非她，所有的事儿都不会发生！”

    慕容昭无话可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如今你已然成为了父皇的妃嫔，往后如何，也只能好自为之了。”慕容昭那样子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好像想说很多，最后却到底无话可说。

    温瑶葭看见慕容昭这幅无所谓的神情，心中悲痛不已，可面上仍旧带着冷清与高傲，道：“是，我如今是你父皇最宠幸的妃子。”温瑶葭说着，微微上前一步凑近慕容昭，语不传六耳道：“你瞧，我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头，四妃死了三个，走了一个。殿下，您的太子之位还要多谢我呢。”

    慕容昭大为震动，猛然抬头看向温瑶葭。

    温瑶葭笑得格外妖艳，慢悠悠道：“殿下，仔细你的太子之位。若是我哪一天不开心了，说不准你也会同太子一样，失了位置又家破人亡呢？”

    慕容昭看着如此陌生的温瑶葭，心中格外沉重，最后仍是薄唇紧抿，很淡然的说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是我的，必定是我的。不是我的又如何能强求呢？”

    温瑶葭心中万千滋味涌动，最多的莫过于痛彻心扉。可再痛，她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冷漠，“那我就祝愿太子殿下您能万事如意，好自为之吧。”话罢，温瑶葭转身仍旧回了宴席上。

    慕容晋站在远处，不大能听得清两人说的话。却能看出来温瑶葭是负气离去的。等慕容昭回来，慕容晋提醒他道：“也不知道阿瑶同父皇是怎么说的，也不知道父皇晓不晓得她曾经是你府上的女官。往后你还是不要与她来往。”

    慕容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入宫的，也不知道她因何能藏得这么好。”

    这一顿饭教许多人都吃的食之无味，回了东宫进了寝殿，杨柒柒立时询问慕容昭道：“温表姐寻你是说什么的？”

    慕容昭苦笑道：“大约是为了警告我吧？她可能因为五姐小产的事儿，很怨怪我。”

    杨柒柒却不以为然，温瑶葭怎么会怨怪慕容昭呢。她对慕容昭的爱意，深入骨髓，大概不是怨怪。

    “她说，只不过动了动手指头，四妃死了三个，走了一个。若真是这样，这些日子后宫竟被她一个人搅得鸡飞狗跳？”慕容昭鲜见是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样子。

    杨柒柒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是如何刚一入宫，就能这样动用手段，扳倒了三个举足轻重的后妃的？怎么会是她一个人搅得鸡飞狗跳的呢！”

    慕容昭摇了摇头，“我同你想的一样，也觉得这件事儿很不简单。可我们早早就查过琼婕妤其人，却是什么都差不多。”

    杨柒柒心中很发愁，如今慕容昭也算是拨开云雾，成为了储君。可眼下的情状，又不是很乐观。头一个摆在眼前的障碍就是温瑶葭。她猜不到温瑶葭之后会做什么？她不大相信，温瑶葭能安安稳稳地做永徽帝身边的宠妃。她此刻十分笃定，温瑶葭伺候必然还有什么手段在瞪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