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两情若是久长时 第243章 秘密赐死

    陈方月若生，那就表明皇后、郑国公府、永兴县公府等势力不容小觑，为皇上、太后所忌惮在意。

    而同时，陈方月势必要嫁给十二皇子。那就表明，以皇后、郑国公府为首的太子阵营，很可能成功同永兴县公府联姻，给太子拉回来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将军。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太子的位置，将会越加巩固。

    可陈方月若是死了，那么，这件事情波及的可就太大了。

    第一，陈方月是因为要陷害暗算杨柒柒不成，反把自己给折了进去。那么永兴县公府，难道就一点儿不会怨怪皇后，怨怪那些背后设计陷害杨柒柒，却不能帮着救一把陈方月的人？但凡这些人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怨怪，太子阵营就势必有分崩离析地嫌疑。

    第二，陈方月死了，那就说明皇上和太后根本没把皇后、太子身后的郑国公府、永兴县公府、任国公府等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举动，在这些皇子，以及他们母族背后的势力看来，那根本就是太子位置不稳的讯号。

    接下来会怎么样？杨柒柒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夺嫡之争，只怕要提前上演了。那是怎么一段黑暗的斗争，有着什么样的暗流涌动，杨柒柒是经历过的。何止用混乱、残忍能说尽这其中的恩怨事端！

    出了芙蓉亭，杨柒柒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夫人和李贵妃走在她身边，面上都是一副得意、欢快的样子。

    可杨柒柒心里却有些沉重，她有点后悔，当时没有深想就做了这样的事儿。一旦夺嫡之争提前打响，那么慕容昭要如何自处呢？他有没有准备好，又会不会变成众矢之的？

    杨柒柒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自己得尽早出宫去布置。最要紧的是先把慕容时和太子分化，到时候慕容时、太子、五皇子三方势力打成一团，慕容昭就可以免于前几年的混乱，等到永徽二十八年、二十九年的时候，说不准慕容昭能捡个现成的皇帝？这样可真就太完美了。

    杨柒柒想到这，嘴角微微上扬，心情还勉强能好一点儿。

    李贵妃正在同杨柒柒说话，见她发了半天的呆，道：“柒柒，柒柒，你再想什么呢？”

    杨柒柒恍然回过神，向着李贵妃一笑，敷衍地回答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陈姑娘会怎么样？二姨母要同我说什么？”

    李贵妃含笑，问她道：“可是十二殿下联合陈家姑娘要陷害你？”

    杨柒柒心知李贵妃这么精明，想隐瞒只怕也很难，当即点了点头，道：“是。”

    李贵妃饶有兴致地问杨柒柒道：“他们是预备怎么陷害你的，你又是怎么将计就计的？”

    杨柒柒含糊地回答道：“十二殿下让人把我从洞元堂叫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陈方月又同她的婢女过来了。正好被我身边的婢女给撞了个正着。她一向力气很大，就把他们两个都给敲晕了。”

    李贵妃含笑着点头，赞许地说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若是你躺在里面，姨母我的罪名就会被落实，到时候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李贵妃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笑道：“同你说太多，你也听不懂。你只消记得，那陈方月就是要害你。若今天换成那人是你，你可真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所以说，若是太后问起什么，或者你得了机会，一定要同太后说，陈方月留不得！”

    杨柒柒扬眉，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心里可清楚得很，李贵妃这样说，是想接着她，给陈方月再落块儿大石头。也是害怕太后或者是陛下忌惮顾皇后的势力，就此放过陈方月。

    原来，方才李贵妃那么步步逼人，才不是为了自己说话，更不是想为着自己生气。而是根本就想接着这件事，将陈方月置于死地。顾皇后的失势，显然给了李贵妃某种信号。刚刚李贵妃是在试探太后和皇帝的底线，更想把这个水搅浑，让慕容时更加地有机可乘。

    李贵妃见杨柒柒乖顺地点头，又笑着赞许杨柒柒机灵、机警。

    尽管出了陈方月和十二皇子这件事儿，可也完全没有扫了太后的兴。人日的宫宴照旧的热闹，只不过大家闲谈的话柄，都悄然落在了陈方月的身上。

    等到宫宴结束，也已经是月上柳梢的时候。太后率先起身，带着杨柒柒离去。慕容昭一向是最得太后喜欢的皇子，自然的一同送太后回到化成院。

    进了大殿，太后笑呵呵的问慕容昭道：“小十一，今儿个出了这样的事儿，有没有觉得落面子，心里不痛快？”

    慕容昭摇了摇头，笑道：“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往心里记。”

    太后颔首，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怕是陈方月这个人，你压根儿也没上心！也好，左右哀家对你和陈方月的婚事，也很是不满意。只怪皇后一厢情愿，非要让皇帝点头应下来。”太后说着，又故意玩笑地说道：“我们小十一，也只能像容与这样品格的姑娘，才能配得上。”

    杨柒柒听见这话，心里很疑惑的看向了太后。太后却没看她，而是很仔细地打量着慕容昭的神色。杨柒柒顺着太后的眼神望过去，见慕容昭竟难得腼腆的微微垂头，半晌才温然含笑，迟钝地提醒太后道：“皇祖母，七姑娘同永平侯世子已经有婚约，您这样说，让孙儿往后怎么同杨七姑娘见面呢？”

    太后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徐徐道：“时候不早，今天这一天可真叫人心累，你早些回府休息。”

    慕容昭恭恭敬敬的向着太后跪安。

    没等他站起身，但听太后笑呵呵道：“容与，你去替哀家送一送十一皇子。”

    杨柒柒心里很意外，但觉太后今天的行为举止，太过刻意。她却尽量表现自己的平静，向着太后福了福，道：“是。”话罢，起身跟上慕容昭离开的脚步。

    蕙绸见两人出了门，凑近太后小声道：“奴婢看出来了，今儿个摆明了是皇后联合陈姑娘、十二殿下算计杨七姑娘。不过最后怎么会变成陈姑娘自己着了道儿，奴婢也很是费解。等一会儿七姑娘回来，您要不要问一问？”

    太后摇了摇头，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能避开别人的暗害，还能算计回去，那是容与的本事。皇后帮着自己的外甥女，哀家不用想也知道，一是为了给那陈家丫头出气。二么，只怕把这件事儿牵扯到十二的身上，根本就没按什么好心。也不知道十二算计自己表兄弟的妻室，张昭仪又知不知道这件事。左右，容与是一块肥肉，如今被这些狼都惦记着呢。可那张子永，又未必有这个福气。”

    蕙绸陪着笑，感叹道：“您也真是够操心的！照说，张家世子等了杨七姑娘三年，两人的婚事，奴婢看着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之前永平侯夫人反对又有什么用，也差点闹僵了一次。可后来两人又和好了。旁人的事儿您都不管，何必非要掺和杨七姑娘的事儿呢？”

    太后若有所思地幽幽一叹道：“一个人，能在这世上碰见另外一个自己，是多难的一件事儿。”

    蕙绸听得太后这话，格外地唏嘘道：“所以，您不能如愿的，都恨不得让杨七姑娘如愿。您做不到的事儿，都想让杨七姑娘做到。杨七姑娘，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太后一笑，干脆的直言道：“她能上蔚山去给他当关门弟子，那就是天大的福气，谁也羡慕不来的。”

    蕙绸连连颔首，“是、是、是！清平先生，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大儒。但凡是他身边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

    太后瞥了蕙绸一眼，身子坐的格外笔直，道：“所以，冒犯他的人，都该死。”

    蕙绸抬眼，又凑近了太后一些，小声道：“您是打算……”

    太后未抬眼皮，漫不经心的抚着衣摆上的绣花，道：“悄悄地送东西去永兴县公府，陈姑娘受惊暴毙，那么十一和十二就都不用心烦。容与是我召进宫的，顾氏还敢打她的主意，就是根本没将哀家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蕙绸敛容低眉，道了一句是，立时带着宫女去办太后交代的差事。

    而送慕容昭出来的杨柒柒，并不知道陈方月的死期将至。她还在兀自揣测，太后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竟让她来送慕容昭出去？这有什么好送的？

    慕容昭自化成院出来，心情便是格外地愉悦。杨柒柒但觉他仿佛走路的姿势都比平时更欢快活泼一些似的。

    “那日从甘露殿和陈方月出来，碰见你同七哥一起出宫，当时我就想，若是同你一起走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

    杨柒柒一怔，笑着揶揄道：“这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寻常遇见了，一起走一段寻常地路而已。”

    慕容昭摇了摇头，不自觉的拉住了杨柒柒的手道：“若是同你，走什么样的路都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