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乱花渐欲迷人眼 第205章 亲人相认

    杨柒柒听见通报，说是温瑶葭来了，心里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悬。

    温瑶葭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会儿忽然来了别院，杨柒柒总觉得有什么说不出的阴谋在里面。

    “姑娘，还有卢女丞，是卢女丞陪着那阿瑶来的。”竹枝见杨柒柒一副踌躇着要不要见的样子，忙补充道。

    杨柒柒一听有卢曦在，这才勉强啊了一声，让人请温瑶葭和卢曦去正厅。

    比起之前，温瑶葭更瘦了一些。杨柒柒暗自觉得，这样的她没有上辈子那样好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瑶葭就好像珍珠蒙尘，再不似上辈子那样美的惊心动魄了。

    温瑶葭面如纸色，格外的苍白。看见杨柒柒，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杨柒柒自她的眼神中看见了歉意、愧疚等复杂的神色交织而过。不免有些怔怔。

    卢曦见两人点头含笑，当是见过礼后，皆是默默不语。忙上前拉过了温瑶葭的手，走近杨柒柒道：“柒柒，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也挺瑶葭说过，她之前对你做了不少的糊涂事。如今瑶葭劫后余生，是真真正正的悔改了。知道你是她姑母的女儿，她心里后悔的了不得，前两天还同我哭了一回。”

    杨柒柒将信将疑的看着温瑶葭，但见她目光格外柔和，神情同从前她见到的很不相同。

    换句话说，现在的温瑶葭，更像是她上辈子认识的温瑶葭。对她永远是那种格外信任、依赖毫无防备的眼神。而不像是前些日子里，每一次看见时，她的眸光里都带着无尽的精光，眉梢眼角里都是让人不舒服的算计感。

    现在的温瑶葭，对她完全没有攻击力。

    可杨柒柒仍旧不敢轻易的放松警惕，她向着温瑶葭勉强一笑，道：“温表姐身上还有伤，先坐下再说吧。”

    卢曦欣慰地笑起来，拉着温瑶葭坐下，格外欢喜地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家，今日也算得了个团圆，大哥和阿言姐看见了，不晓得要多开心。如今咱们温家，就剩下咱们三个，往后的指望，也都在咱们三个身上。”

    卢曦说到这，温瑶葭忽然站起身，向着杨柒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表妹，从前的事儿，都是我糊涂油蒙了心，才去算计你的。我也不求你现在就能谅解我，”温瑶葭说着，脸上带着痛改前非的真挚模样道：“这次受伤，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焉知不是我从前黑了心，遭的报应！”

    杨柒柒有些恍惚，竟分辨不出温瑶葭说的是真是假。她赶忙俯身上前，扶了温瑶葭一把道：“表姐不过是想让我离十一殿下远一点儿，是有情可原的。你身上还有伤，跪我也实在不合适。”

    温瑶葭愧悔的眼泪滚滚而落，紧紧拉着杨柒柒的手，忏悔地说道：“不，我做过多少错事儿，老天爷心里最清楚，如意的死，那就是……”温瑶葭向杨柒柒坦白，“还有陈家姑娘，她当时向我打听你同殿下的关系时，我是真的想让陈姑娘对付你。所以在女学里，她才会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她如实以告，反倒让杨柒柒格外的被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是真的吧？怎么看温瑶葭都不像是在作假。所以，温瑶葭是因为她订了亲，又知道她同她一样，都是温家后人，才肯对她罢手，甚至把从前的错事坦白以告？

    “柒柒，这些话瑶葭都同我说了。怪只怪，她自有在掖庭那样的地方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勾心斗角。所以才会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卢曦眼中尽是同情和心酸之色。

    杨柒柒却觉着这话听起来分外的别扭，就算对那些脏事儿耳濡目染，拿那些手段自保她无话可说。但是明明自己过得很好，却用那些手段去陷害别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就实在是她所不能完全理解得了。

    温瑶葭默默垂泪，看着是一副追悔莫及的痛苦模样。

    杨柒柒伸手给她递了手绢，道：“温表姐，从前的过节，那是因为你不晓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今小舅母已经把这话给说明白了，你必然不会再生分、疏远我。”

    温瑶葭连连点头，真挚的同杨柒柒说道：“柒柒，从前是我的不对。往后，你若是喜欢十一殿下，你若是想要同十一殿下在一起，我绝不会再从中作梗的。我必定是向着你的。”

    “真是胡说八道，”卢曦笑呵呵的打断了温瑶葭的话，提醒她道：“十一殿下同陈家姑娘已经被圣上赐婚，你表妹也同永平侯世子议亲，你怎么又颠三倒四起来！”

    温瑶葭没有言语，而是格外真挚的看着杨柒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仿佛，她最真切的感情，已经没法用语言来表达，那殷切的表情，全是希望杨柒柒能相信她。她是真的，真的希望，她同慕容昭能在一起。

    了解前因后果的竹意看的最清楚，直到送走温瑶葭和卢曦。竹意还有些回不过神，讷讷的问杨柒柒道：“姑娘，您说表姑娘是真心的吗？”

    杨柒柒一笑，反问她道：“你觉着呢？”

    竹意一副答不上来的模样，想了又想，才慢吞吞地说道：“我看表姑娘像是真心的，可想起从前她的举手投足皆是心计，又想起如意的死，就觉得不可信。”

    杨柒柒恍惚的看着窗外雨打芭蕉，曼声道：“我也不知道，左右日久见人心。到底她是不是真心悔过，总有看的真切的时候。”

    温瑶葭出门，慕容昭自然不会不知道。不多时，便听说了她同卢曦一块儿去了杨柒柒那里。慕容昭很想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

    慕容昭知道温瑶葭同卢曦去了杨柒柒的别院后，不大敢问温瑶葭都同杨柒柒说了什么。事实上，自从温瑶葭险些丧命之后，慕容昭每一次去见她的时候，都有一种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的尴尬。从前她们之间还有许多话可以说，但如今，慕容昭生怕，多说一句话，都会伤了温瑶葭的心。多说一句话，都会打破勉强维持的平和。

    他一直在书房枯坐到傍晚，才总算下定了决心。只带着安良，悄悄的去了杨柒柒的别院。

    彼时，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雨打屋檐的声音，连绵不息。杨柒柒坐在床边，想起许多上辈子同温瑶葭点点滴滴的事儿。

    那些回忆里，好多都晃荡着慕容昭的影子。

    比如有一天晚上她在温瑶葭的寝殿留宿，到半夜的时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杨柒柒躺在偏殿里，被巨大的雷声惊醒。她是很怕雷声的，当即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却听得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她好奇的披衣起身，悄悄推开窗子的一角。就看见一身明黄龙袍的慕容昭，领着御前的人，急慌慌的一路往正殿去。守门的宫人要给他请安，他却抬手阻住了那些人，生怕请安的声音太大，吵到温瑶葭一样。

    杨柒柒也很怕雷声，有哪个女子，是不怕夜半惊雷的呢。可慕容昭会冒雨去陪着守着温瑶葭，她的夫君呢？她好像永远见不到人。

    那一整晚，杨柒柒都无心睡眠，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左右满心都是羡慕，羡慕的了不得。

    这样的事儿，她见了无数。只有她知道，慕容昭有多爱温瑶葭，有多宠着她。

    想着想着，杨柒柒想到了今天看见地无比憔悴的温瑶葭。消瘦、形同枯槁，这样没有光彩的温瑶葭，是她第一次见。

    杨柒柒心情无比复杂，她是不愿意看到温瑶葭这么落魄。这样的温瑶葭，同上辈子相比，光芒尽失，让人感到很心疼。

    她的神情格外伤感，心中那抹愧疚又卷土重来。

    正晃神的功夫，杨柒柒便瞧见慕容昭撑着伞，站在雨帘中。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就怔怔的看着雨中模糊的幻影，恍惚地问竹意道：“竹意，你看那边的人是慕容昭吗？”

    竹意顺着杨柒柒的声音望出去，虽然瞧得不是很真切，但慕容昭的轮廓她是再熟悉不过了。竹意讶异地说道：“是十一殿下呢。”

    杨柒柒哑然一笑，刚刚心里还担心，自己别是生出什么幻觉了吧。

    “十一殿下怎的站在雨里，也没个人来通报一声！”竹意一边小声埋怨，一边去院子里请慕容昭进门。

    杨柒柒颇有些尴尬局促的将窗关了，隔绝了她同慕容昭的视线。

    须臾，竹意请慕容昭进了正厅的门。杨柒柒也慢吞吞的起身，去了正厅。

    慕容昭随手弹了弹前襟上的水，端然坐在正厅的圈椅里。见杨柒柒走出来，便是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生怕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猜不到她的心思一样。

    杨柒柒被他看的大不自在，小声埋怨地说道：“外面的门子也真是，每一回十一殿下上门，都不晓得通报。”

    慕容昭温和一笑，替门子辩解道：“他们都是之前护送你去江南的人，晓得我同你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每一次都直接让了我进来。”

    见不得人的关系？

    杨柒柒刚刚入口的茶，险些没立时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