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乱花渐欲迷人眼 第175章 无中生有

    三姨娘跟着杨柒柒进了疏影楼的院子，没等杨柒柒开口，先向着杨柒柒笑了笑，道：“七姑娘，妾身有些话同您说，您方不方便让妾身进门？”

    杨柒柒眸光冷冷地凝着她，淡淡哂笑：“我不让三姨娘进，您不是也进来了吗？”

    三姨娘涎着脸，笑道：“七姑娘，您听妾身把话说完，只会感谢妾身，绝不会后悔的。

    ”

    杨柒柒不动声色的转身，慢幽幽道：“三姨娘想说，那就说吧。”

    沈氏也不急着说话，亦步亦趋的跟在杨柒柒的身后。等进了正厅后面的宴席室里，才见沈氏面色上带着几分怜悯同情的神色，小声道：“七姑娘，您必然是听见旁人说过，二夫人不是您的亲生母亲吧？”

    杨柒柒侧目盯着沈氏，面上露出不快的神情，“三姨娘，外面说的流言蜚语可是太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是不要入耳的好。”

    沈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双眼凝着杨柒柒，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又好像什么也不敢说。

    杨柒柒只当没看见，垂头，端起茶盏，看都不看沈氏。

    沈氏生怕杨柒柒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又迟疑的发出声音来，“其实，这件事儿……夫人……”

    杨柒柒太了解三姨娘了，她这样子，分明是想让她自己问出来，杨柒柒偏不问，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沈氏很是尴尬，沉默了一阵，又转了话头道：“七姑娘，夫人想要把六少爷养在身边。所以，七姨娘的事儿，您还是不要再管更好。原本七姨娘伤了夫人，就应该问罪的，您突然插手，不怕夫人心里难过，觉得七姑娘不向着她，觉得您不孝吗？”

    杨柒柒原本以为沈氏敢把她不是李夫人亲生女儿这样的话说出来呢，结果她却是临阵退缩了。

    “因为母亲要把六少爷养在身边，所以三姨娘就在母亲和七姨娘之间上蹿下跳的。你这样，是想害母亲，还是想害七姨娘呢？”杨柒柒似笑非笑的凝着沈氏，缓缓地说道。

    沈氏心里一惊，根本没想到杨柒柒能瞧出这些来。当即后了悔，自己实在不应该自作聪明的来同杨柒柒谈判。她是原本打算让杨柒柒不再管七姨娘的，结果，怎么反倒被她察觉了什么？

    杨柒柒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笑容更加温和起来，“三姨娘，有句俗语叫家和万事兴。父亲肯定是这样想的，您说是不是？”

    沈氏惊诧的看着杨柒柒，僵硬的笑了笑，“七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柒柒直接开口道：“没什么意思，我觉得七姨娘要害母亲虽然有罪，可也罪不至死。三姨娘是不是应该帮一帮七姨娘？”

    沈氏脸色沉沉的，她实在没想到，这个七姑娘，怎么这样精明。原本是她来算计的，结果却反被算计回去了。

    沈氏勉强一笑，“我，我怎么去帮七姨娘。七姑娘，这件事儿自然是夫人做主……”

    “三姨娘是怎么把砒霜藏进七姨娘的屋子里的，就怎么帮七姨娘啊！”杨柒柒笑的天真无邪。

    而沈氏，浑身好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一个激灵，险些撑不住反问杨柒柒是怎么知道的。

    “七姑娘，您在说什么呢，妾身可是一点儿都听不明白。那砒霜，跟妾身又有什么关系？”

    杨柒柒懒得跟她打太极，直接撂下茶盏站起来，曼声道：“我累了，三姨娘您请自便吧。”她说着，直接转身上了二楼。

    沈氏从疏影楼出来的时候，脸都黑了。她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刚一进门，对着贴身的丫鬟，说了一句很石破天惊的话。

    “想对付七姨娘，咱们还得先对付七姑娘。”

    听见沈氏这话，那丫鬟惊诧而犹豫的问道：“姨娘，咱们好好的，对付七姑娘做什么？七姑娘……再不济也顶着嫡女的名分。我看这些日子，国公爷很遵从七姑娘的意思呢。”

    沈氏道：“左右，不能让她再留在豫国公府了，哪怕挪出去个一两日也好！等我解决了七姨娘，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沈氏琢磨了一番，突然有了主意。立时吩咐丫鬟道：“咱们先睡，明儿个一早，去老夫人那儿。”

    翌日，三姨娘果然早早的起身，直接去了老夫人的屋子里请安。

    崔老夫人才醒神，三姨娘进门，正好赶上伺候崔老夫人梳洗。三姨娘是崔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平日同崔老夫人的关系自然更近一些。再加上三姨娘嘴甜，很会说话，倒是这些姨娘中最合崔老夫人眼缘的人。

    三姨娘一边捧着漱盂让崔老夫人漱口，一边把这几日豫国公府的事儿说给崔老夫人听。事无巨细，说的很详细又逗趣。但说到最后，忽然戛然而止。

    崔老夫人见她说的热闹，自然疑惑的问道：“怎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呢？”

    三姨娘脸色微微一沉，小声道：“老夫人，还有一桩事儿，其实没告诉给您。原本二夫人和国公爷都是不让说的，可不告诉您，妾身心里又过意不去。这么大的事儿。”

    崔老夫人挑了挑眉，一双凤眼微抬侧睨着三姨娘，“你有什么话是能瞒住我的，你一进门儿，我就看出来你心里有事儿！”

    三姨娘连忙恭维道：“要说，咱们府上，还得是老夫人您目光如炬呢！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

    崔老夫人面有得色，可神情仍旧淡淡的，微笑着道：“别跟我说这些劳什子的话。”

    三姨娘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凑近了崔老夫人几步，小声道：“昨儿个七姨娘把二夫人给刺伤了……”三姨娘言简意赅的把昨天的事情悉数都说给了崔老夫人听。

    “后来，七姑娘说七姨娘冤枉，又向着国公爷给七姨娘求情。只是打了十个板子，刺伤二夫人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如今若砒霜不是七姨娘的，恐怕由七姑娘劝着，这事儿就更要不了了之了。”三姨娘添油加醋，特意把杨柒柒说了什么，豫国公是如何听话的话悉数同崔老夫人说了一遍。

    崔老夫人很是惊奇，道：“就十个板子？”

    三姨娘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可不是，七姨娘打小人，又把二夫人给伤了。您看三姑娘和四公子，恨不能立时处置了七姨娘，只有七姑娘要帮七姨娘将话。再说，依国公爷的脾气，他哪儿会允许府里有人使巫术的！”

    崔老夫人没说话，浑浊的眼睛里，目光很是晦暗阴沉，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

    三姨娘知道，崔老夫人是在思考呢。她又不疾不徐地补充道：“这些日子，妾身没事儿的时候，总忍不住想起九姑娘的话。您看，这短短的数月里，四少爷闹出了那样的事儿。好端端的七姨娘，也变得不大正常了。还有，国公爷从前听过谁的话！您看，自打七姑娘进府之后，做过多少错事儿？国公爷不仅没责罚，还……”

    崔老夫人闻言，抬头看着三姨娘道：“还什么？”

    三姨娘道：“您也知道的，之前在宫学里，七姑娘当众顶撞国公爷，结果回来之后，国公爷不过是叫七姑娘进门说了句话，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您说，这样的情状，她正常吗？”

    崔老夫人细细琢磨着三姨娘的话，越琢磨，越忍不住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

    三姨娘看崔老夫人还有些迟疑的神情，最后压低了声音，危言耸听地说道：“您也知道，毕竟温氏怀着她的时候，温家就遭遇了那么惨的事儿。温氏原本是沾不上干系的，结果不还是被她克的发配身死。”

    崔老夫人皱眉道：“还真应该找个人来给七丫头算算八字。”

    三姨娘连连摇头，又提醒崔老夫人道：“咱们谁知道七姑娘准确的八字，找人来看，那看的还不是假的！照我说，咱们倒不如把七姑娘送去白马寺那边的别苑去，离咱们家远一点，一直等到她嫁去永平侯府不就好了？”

    崔老夫人一愣，这才想起来，杨家在白马寺那边还有一座别苑。那地方鲜少打理，算是荒废了大半了。

    崔老夫人有些迟疑，道：“不说别的，七丫头如今有太后做主，咱们好端端的给她打发去了别苑，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对外要怎么说？”

    三姨娘抿唇一笑，道：“这还不好办！您只管……”她凑到崔老夫人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崔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吩咐她道：“既是你的主意，你尽管去办便是了。只是请人的时候当心一点儿，别找那些乱七八糟，一看就能瞧出破绽的人来。”

    三姨娘喜形于色，笑的格外灿烂，“交给亲身办的事儿，您就尽管放心吧。还有七姨娘的事儿，您觉着，怎么办才合适？”

    崔老夫人没有多想，淡淡道：“这事儿国公爷和二夫人都已经做主了，我也不好再插手。你就照着国公爷的意思去办，先把七丫头的事儿办了。七姨娘再拖一拖也没关系。”

    崔老夫人这话，正中三姨娘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