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涯岂是无归意 第56章 动过心吗

    听见这样的回报，众人脸上都明显有些错愕。

    这小丫鬟的到来打断了慕容晰的问话，他面色不虞地问到：“不是去看牡丹去了吗？怎么还看的落了水？”

    小丫鬟不知道怎么回答，低头小声的说道：“奴婢也没注意。”

    陈方煜有些着急的询问道：“我妹妹怎么样？可伤到了没有？”

    小丫鬟看了陈方煜一眼，恭恭敬敬道：“陈姑娘倒是没有，不过……”

    慕容昭沉着脸起身，打断了小丫鬟的话，肃声道：“咱们过去看看。”

    他步履匆匆，率先踏出了正厅。卓芸一听有热闹看，忙拉了卓莹对着杨柒柒道：“咱们也过去瞧瞧。”话罢，众人先后起身跟着慕容昭往花园去。

    慕容晰嬉皮笑脸的跟在杨柒柒身边道：“陈家表妹是我十一哥未来的皇子妃，那阿瑶是我十一哥的爱婢。她们两人打起来，我十一哥自然心焦的。”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杨柒柒不大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当即反驳道：“十三殿下怎么知道陈姑娘是十一殿下未来的皇子妃？”

    慕容晰道：“我母后有这个打算！宫里上下都知道的，如今只等着我父皇赐婚了！”

    杨柒柒不以为然的一笑道：“可皇上不是还没赐婚，您这话未免说的早了些！有了结果的事儿，才好言之凿凿吧？”

    慕容晰听她这样说，当即偏过头，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杨柒柒道：“你不会也同那些肤浅的姑娘一样看中了慕容昭的皮囊了吧？”杨柒柒被他说的皱了皱眉，表情便有些不悦，加快了脚步，不想再与他纠缠。慕容晰不死心的追上去道：“慕容昭很听我父皇母后的话，他们让他娶谁，他就得娶谁。他和陈家表妹是跑不了的了！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免得日后伤心呐！”

    杨柒柒听他越说越没边儿，当即冷笑一声反问他道：“怎么？十三殿下就可以不听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话，随心所欲吗？”

    慕容晰微微语塞，杨柒柒便又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和十一殿下都是皇子，你们的婚事，自轮不到我妄言。我也自当要听我的父亲母亲，所以恕柒柒不敢听殿下您这番私相授受之言！再者，我又不是画皮，看中旁人的皮囊做什么？我最不喜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了。”

    杨柒柒说着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卓莹与卓芸的前面。慕容晰被她说的没趣，怏怏不乐的落在了后面。

    等到了方才赏牡丹的亭子时，众人远远的就看见温瑶葭湿漉漉的跪在亭子里。她脸上印着五个手掌印，模样分外楚楚可怜，看的人顿生怜香惜玉之感。

    慕容昭走到跟前，陈芳月忙不迭地开口哭诉道：“十一表哥，你身边的宫女冲撞了我，还出言不逊的顶撞我，你瞧瞧，我新上身的裙子都教池水给染花了。”

    杨柒柒闻言看过去，看见她杭绸的八幅裙摆下花了一团。可尽管这样，最狼狈的还是温瑶葭。

    陈芳月只湿了裙裾的一角，可温瑶葭浑身都透了。天气热，穿的衣裳本来就很单薄，如今又沾了水。那女官的衣裙湿哒哒的贴在温瑶葭的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露了个十足十，陈芳月又拖着她不教换衣裳，这会儿男男女女一到，把温瑶葭急得满眼通红。

    她绝望的看向慕容昭，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殿下……”刚出声就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慕容昭沉声对跟着的安良道：“脱衣服。”话罢，也不理睬陈芳月，亲自上前问温瑶葭道：“还能走吗？”

    温瑶葭默然摇了摇头，这时安良已经脱下了外袍，慕容昭接过，将衣裳披在了温瑶葭的身上，旋即抱着她起身，向着慕容时等人歉意的一笑道：“只怕要扫七哥的兴，改日我做东回请。今儿个就先回去了。”话罢，他大步流星的走上九曲桥，看也没看陈芳月，只是眼波下意识的向着杨柒柒那扫了一眼。

    这变故也就是在短短片刻而已，陈芳月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慕容昭离去的背影，道：“十一表哥现在是带着他的婢女走了吗？”“

    慕容晰大大咧咧的笑道：“陈家大表妹，你也知道十一哥向来最心疼自己屋里的人，何况这个还是从来都跟他寸步不离的爱婢。许是都已经收了房，你又何必去惹这个不痛快呢！”

    陈芳月一听他这话，脸上当即就垮了下来，慕容晰接着火上浇油，笑嘻嘻说道：“你也不用难过，左右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还能扶正了不成？”

    杨柒柒冷冷一笑，道：“我听说那位阿瑶姑娘是有品级的女官，就算陈姑娘是永兴县公的嫡女！可也只是白身，方才所作所为，似乎也不大合适。”

    陈方煜一听这话有理，若是慕容昭非要追究，单向陛下告陈方月藐视皇权，那就够他们永兴县公府受得。忙出言呵斥陈芳月道：“咱们是到七殿下府上来赴宴的，你做什么惹是生非！还不快给七殿下赔不是！”他话罢，转头像是要追慕容昭去了。

    慕容时笑呵呵的拦了他道：“七表妹这话虽说的没错，可说白了，也只是女孩子家拌嘴使个小性儿，没什么的。倒是十一弟大惊小怪了，不过他们两个一天吵一天好的，十一弟也不会真的跟陈姑娘动气的。现下，陈姑娘的裙子脏了，可要去换换？”

    陈芳月的脸色这才勉强好看一点儿，由婢女扶着去厢房换衣裳，众人仍旧返回正堂。

    “我可没听说十一殿下把那个阿瑶收了房，十三殿下说的是真的假的啊？”各自安坐下，卓莹颇有些意外的小声与杨柒柒说道。

    杨柒柒微笑，答：“若连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卓莹以手支颌，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看那叫阿瑶的女官，生的也是数一数二的漂亮！便是和你五姐，也比得过了！”

    杨柒柒不禁笑问道：“为什么与昭宁郡主比？”

    卓莹笑道：“那是旁人都说昭宁郡主是大燕第一美人，若不是早被太后属意聘给九殿下，只怕媒人都要把豫国公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杨柒柒自然知道这些，不觉笑道：“都是那些闲极无聊的评了个上下高低。其实各花入各眼，无论是牡丹还是芍药都各有风姿，都很美！”

    卓莹赞同的点头道：“就像我看你就比她们都美，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好像……”卓莹想了想，才道：“像空谷幽兰。”

    杨柒柒大大方方的笑着谢过她，“那就是你同我关系好，看我的面目也觉得顺眼许多。可阿瑶姑娘，是真的很美。”

    卓芸在一旁听了许久，忍不住感叹：“十一皇子喜欢这样的姑娘也很应当，他们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杨柒柒觉得卓芸说的可真对，无论是上辈子还是重活一世，慕容昭和温瑶葭都是般配的。她忍不住想，若是温瑶葭被慕容昭收了房也很好，这样，她就不必再去给永徽帝做妃子，慕容昭也不必背上与庶母乱伦的罪名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会有她这样蠢笨的表妹再被张宗嗣、慕容时利用，害的他们惨死。

    想来，他们会白头偕老吧？

    “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出身却不大好，若是以后十一殿下真娶了陈姑娘做皇子妃，她的日子也要难过了！十一殿下就算再喜欢她，总不能宠妾灭妻吧？”卓莹颇有些惋惜的开了口。

    杨柒柒不禁暗想：还真让卓莹给猜到了，上辈子他登记后可没给陈芳月皇后的名分。当时可是只等着温瑶葭生下皇子，就要被封后的。

    想慕容昭对温瑶葭如此重视，陈芳月还不分场合的给温瑶葭难堪，难怪慕容昭理都没理她就带人走了，可真是活该！

    不多时，陈芳月换过衣裳回来，也到了开宴的时间。因着再坐的都是年轻男女，慕容时准备的多半是很有雅趣的节目。请的是如红袖坊、伶仃院这种颇为高雅，凭着才情文明京城的舞姬、艺人来助兴。

    杨柒柒对这些没什么兴致，席间只同卓莹、卓芸偶尔言语几句，若是慕容晰非要搭话，她多是五句话里应付的回一句。

    因为和慕容昭不欢而散，陈芳月在整场宴席间都是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致。知道散了席后，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坐在回梁国公府的马车上，卓莹忍不住抱怨道：“像陈姑娘这样的，也是十足的不容易！怎么就这样乐意看十一殿下的眼色？”

    卓芸道：“之前她就总爱找阿瑶的不自在，这次失策了，以为十一殿下让阿瑶带着她去赏花，就是默许她可以恣意妄为了，结果？”

    卓莹撇了撇嘴，“十三殿下不是说，她进十一殿下府里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阿瑶跟着十一殿下这么多年，她许是想在进府前先压一压阿瑶的气焰。”

    杨柒柒听着两人认认真真的分析，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女子可不就是这样，成日的目光都不离夫婿或是未来夫婿。若是陈芳月潇洒点儿，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哪儿会给自己闹出这么大的没脸。

    所以杨柒柒再度觉得，女子只要对谁动了心，起了今生非他不嫁的心思。那就等同于是把自己身上最大的把柄双手奉上，可不是任人宰割吗？

    她又想到了上辈子的那些事儿，当真是误人误己！所以，重活一世，还是别动这个心思的好。

    可话又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她是父母之命，嫁去的侯府，她可没有到非张宗嗣不嫁的地步。在侯府做的那些，她也没有个为什么，总觉得别人家都是这样，天经地义的。

    她现在不仅扪心自问，他对张宗嗣动过心吗？又或者，她动过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