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涯岂是无归意 第42章 讨人喜欢

    万春大长公主瞧见杨柒柒，眯着弯弯的月牙眼，笑的极和蔼可亲，“来，到我身边儿来。”

    杨柒柒也不拘束，很自然从容的走到了万春大长公主的身边。这几步路走的不疾不徐，非常端庄。这时间院外响起了一阵欢快的笑声，道：“来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话音落了地，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进了门。她们两个长的有三分相像，都生容长脸。走在前面的姑娘年纪稍大一些，和万春大长公主的眼睛一样，细长微弯，笑起来甜甜的。稍小的姑娘，眉眼却更像二房夫人卢氏，杏目圆圆，眉如细柳。

    两个姑娘笑的都很好看，一看就是极活波开朗的性子。她们就是卓述胞弟的嫡女，卓御清的两个堂妹，卓莹与卓芸。

    万春大长公主拉着杨柒柒的手，笑道：“不愧是裴孟明的弟子，礼仪好，长得也好，真是数一数二的人才！”

    卓莹给祖母、伯母和母亲行过礼后，大大方方的进前，道：“你不认得我，我可没少听说你。清堂哥说你的烹饪和女红是数一数二的，人又聪明，一点即通。我还知道咱们两个年纪相当，可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

    万春大长公主摇头逗趣的笑道：“咱们家有五个秃小子，独独得了这两个女儿。倒是让我宠坏了！你们瞧瞧她这个样子，哪儿有一点儿千金贵女的礼仪。”

    卓莹微微红了脸，向万春大长公主撒娇道：“祖母，我这是怕娇客拘束不安，才与她亲热一些！”

    杨柒柒温和笑道：“我是永徽二年十月二十三生的。”

    卓莹拍掌笑道：“我是二月生人，比你稍长一些。”卓莹说着，拉起杨柒柒的手说道：“我听清堂兄说，妹妹在永徽十年那会儿就上了蔚山，这些年一直跟着裴先生读书吗？”

    杨柒柒刚点头回应，卓芸又好奇的问道：“那都读了什么书？你也读《女戒》《女则》这些吗？”

    杨柒柒笑道：“平时师兄们读什么书，我就读什么。《女则》这类我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也看，偶尔还会看看师傅收藏的游记。”

    卓莹眼中充满了羡慕道：“我知道，我知道！清堂兄说，你自永徽十四年就开始与裴先生外出云游！这一年你们都去了哪儿？快与我说说！我也觉着像你这样能四处走走是很好的！可我除了长安，也只随御驾去过洛阳城。我也很想去蔚山读书，可她们却谁也不依我！”

    正经贵族千金，哪儿有随便出门远游，去山上跟男子读书的！

    她虽然是真心的羡慕，可这话却委实说的不太合适了。不过杨柒柒却完全不放在心里。她能瞧出来，卓莹是正经富贵的国公千金，被捧在手里养大的，才会不用考虑，就说出这些话。

    “莹丫头，不是咱们不依你。是送你去，你也入不得裴先生的眼！你没听你清堂哥说吗？杨姑娘上山一年多，每日卯时三刻起身，亲自动手为裴先生与几位师兄弟做小点。到了辰正，又跟着裴先生上山了。你这每天辰时半刻都叫不起的人，怎么去拜师！”宣城长公主察觉出卓莹语气中的不妥，极善意的帮她遮掩。也是顾忌到了杨柒柒的心情。

    杨柒柒不禁感叹，难怪卓御清是那样贴心温暖的人，原来他的父母也是这样的。或者说，卓家一家都是这样顶好的人，才会令她倍感舒服。就算万春大长公主与宣城长公主都是尊贵的皇室公主，她也没觉得局促不安，更不会令人感到高高在上。

    杨柒柒想起上辈子，杨家内宅上蹿下跳的情景。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古人都是对的！

    万春大长公主等人又问了许多杨柒柒云游四处的见闻，杨柒柒一一与众人讲述，令大家越听越向往。这一聊，直聊到吃晚膳。正堂的管家来叫开宴，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接风宴设在了正厅的大敞间儿里，各人分桌而坐。

    等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筵席间的气氛更见轻松。

    梁国公再三留裴信与杨柒柒住下，卓述及真诚的邀请道：“府里西北角玉棠院三进十来间房，自收着先生进京的信儿时，就已经让人打扫出来了。裴先生与杨姑娘两人住是再好不过的！”

    卓达也道：“可不是，那边另有一门通街，你们走起来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先生与父亲是多年好友，可总不得见。如今能住在府里，正好能时长叙一叙。再者，新备的宅院，总有短缺。倒不如咱们家的院子，少了什么，言语一声，让管家帮着料理也就是了！还有伺候的仆妇小厮，在府里走，总比外面临时找的要妥帖。”

    裴信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

    杨柒柒心里不觉发笑，师傅原本就是这个打算，这谱儿摆的还真大！分明是欺负梁国公府一家儿都老实！

    见裴信应了，卓莹不知有多高兴，和坐在同一席上的杨柒柒道：“杨妹妹，你即住下来，咱们就可以常来常往了。你讲的那些我还都没听够，我若去叨扰你，你可不许嫌我烦才好！”

    杨柒柒连连点头笑道：“莹姐姐若乐意跟我做个伴，我怎么会嫌烦，真是求之不得！”

    卓御清也颇为开怀，对卓莹道：“你瞧，我平时跟你说的不做假吧！”

    卓莹连连点头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方才杨妹妹还给祖母和咱们讲了许多她随裴先生游历的事儿。我们听得津津有味，都舍不得散了来用饭呢！”

    万春大长公主也笑道：“这回杨家姑娘住下来，每日都到我屋里陪咱们说说话，也让咱们这些一辈子出不了几趟门的井底之蛙跟着开开眼界！”

    卓御清竟也面上有光的夸赞道：“柒柒还将沿途见闻一一记录了下来，尽可以拿过去先给祖母看看。我见她写给我的信里也会提到。文采斐然，颇有身临其境之感。我瞧着，若出一本《柒柒游记》，只怕要盖过许多先人了！”

    杨柒柒被她说的脸颊一红，忙道：“卓师哥这就是取笑我了！”

    “不知杨姑娘随着裴先生都去了哪里？”慕容昭仿似很感兴趣的模样，插入了几人的话里。

    九皇子慕容晋在一旁含笑，道：“咱们这些人又有几个是游历过名山大川的呢！心里都羡慕好奇的紧，倒不如找一日，独请杨姑娘给咱们说说！”

    慕容昭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道：“杨姑娘从前可有到过长安？”

    杨柒柒温和道：“从没来过长安，只是听几位师哥偶尔说过。”

    慕容昭笑道：“那可赶巧了，过两日咱们要去乐游原踏青。杨姑娘不如同我们一块儿去，到时候一边游览长安的景胜，一边听杨姑娘给咱们讲讲各地风貌。”

    杨柒柒有些闹不明白慕容昭的用意，细细的看了慕容昭一瞬，见他表情很是坦然，仿佛只是对她的见闻十足感兴趣，又因为尊敬卓家与裴信，所以才想一尽地主之谊。

    杨柒柒望向裴信，问道：“师傅可要同去？”

    裴信笑道：“你们小孩子出门踏青，我去掺和什么！”

    卓御清笑眯眯道：“到时候也叫上袁子翱与卫伯安一道过去！”他说的自然是袁岘和卫霖两人，卓莹与卓芸两人自也趁着这个机会嚷嚷着要同去。

    万春大长公主凑趣道：“那我便给你们在归锦楼置上一桌儿，你们是带去乐游原或是去哪儿都好。只是，若杨丫头要写游记，把这个也一并写了叫我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杨柒柒自然不好拒绝的。又见万春大长公主叫的这样亲切，她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用完膳，慕容晋与慕容昭两人告辞各自回府。

    出了梁国公府的大门，慕容晋不禁笑呵呵问慕容昭道：“十一弟，咱们清明时不是去过乐游原了吗？又什么时候说好再去的？”

    慕容昭神情平静，慢幽幽答道：“刚刚说好的。”

    慕容晋闻言，哈哈大笑，想要打趣他，却见他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容晋不禁笑道：“我瞧着这位杨姑娘也很是眼熟，”他说着，忽然啊了一声道：“她姓杨，和昭宁郡主可是本家呢！”

    慕容昭温和一笑，“九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昭宁郡主了，不妨都叫上。”

    慕容晋连声称好道：“她平日也很喜欢这些，想来和那位杨姑娘能说到一块儿去呢！况且两个都姓杨，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可是很好的缘分！”

    两人口中的昭宁郡主，正是豫国公大房的遗孤，杨家的五姑娘杨清欢。

    慕容昭但笑不语，慕容晋也不再没完没了的说杨清欢。二人又说起裴信的才华和各自的钦佩，也到了慕容昭的府邸。

    慕容昭下了马车，王府大门立时被打开。他目送着慕容晋离开，回头对跟着的安良道：“让人去查查这位杨姑娘是什么来路！”

    安良好奇的问道：“怎么，殿下觉得这位杨姑娘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慕容昭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说不清，总之叫你查，你去查就是了！”

    安良忙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