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做选择题

    凜州市第一看守所

    看守所规定晚上7点半必须上床就寝，其实，严格来讲的话，不是上床就寝，而是上炕就寝，因为就寝的地方是砖土结构的大通铺，铺面离地面只有20公分的距离，所以，雨天睡觉时会嗅到来自地面的潮湿的味道。

    第四看管室内的女犯们刚刚脱下号服就寝，门就被打开了，接着一道女声想起：“54号起床！”

    自从上次踏步事件发生，众人把孟荫荫一顿数落后，孟荫荫就再也不敢走神了，而且终日默念所穿号服上的数字，生怕哪一天给忘了，如今从口中听得一声“54”号，反射性地从床上坐起答“到”，接着，迅速拿起叠好后的号服套上，大致整理了一下头发，迈出了看管室。

    是判了吗？判了多少？三年？三十年？要是三年的话还可以计划一下日后着落，三十年就不用了，她就可以直接出去后再抢一个，然后把牢底坐穿。她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跟着女警往前走，待女警脚步停下，她也停下。

    “进去吧！”

    孟荫荫听到号令，想都没想看到没看就推门迈了进去，进去之后才知道这是所长办公室，她拧着眉朝木椅上的身影看了一眼，转身就要出去。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句，天泉养老院很快就要不复存在了！”化敬昱就这么稳坐于木之椅上，他的四周氤氲着冷冽的空气，那空气将他的形象衬托的无比威严。

    孟荫荫的左脚与门口就差几公分，只抬抬脚就可以跨出去，但是她没有跨，而是猛地转过身来，转身的刹那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什么意思？！”

    化敬昱嘴角微微扯动一下，笑道：“那一带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很适合建私人度假村，所以就收购了！”

    “姓化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天泉，老娘特么跟你拼命！”孟荫荫咬着牙说了一句，便要冲上去，但是被化敬昱接下来的话拦住了。

    “提醒你一句，你头顶上有监控探头，当然……”化敬昱停顿一下，抬起头看向孟荫荫，“你如果想多判也是可以的。”其实，孟荫荫现在冲过来，他一只手便能抵得住，毕竟他曾经也在某特殊部队里待过，身手还算矫健，他之所以对这小女人忍了又忍，退了又退，一是，为了凝凝，二是，不想在韩警官地盘上惹事。

    “……”孟荫荫绷着小嘴，愤愤的看着化敬昱，过了会儿，鄙视地朝他一笑，道：“当你有什么能耐呢？不过就是拿老弱妇孺说事！”

    “没错，我就是拿老弱妇孺说事！”

    “小人！”话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果真如此！

    “知道就好！”他化敬昱从来都没不标榜自己是君子，他不仅不是君子，而且还是个恶人，十足的恶人。

    “你……”孟荫荫咬着牙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眼下的情况让她对有钱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那就是：越是有钱的人，心就越狠，倘若有人侵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用各种残暴的手段进行报复。

    不知为什么，孟荫荫突然就松开了咬着的牙关，转头朝一旁啐了一口，走向办公桌，一把抓过桌上的协议书，还未看上一眼，化敬昱口袋中手机便响了。

    他优雅地将手慎入口袋摸出手机，按下接通键：“说！”

    “少总裁，刚刚接到加拿大的电话，那边已经找到供体了，现在需要给您订机票吗？”楚佳在两分钟以前接到了加拿大的电话，说有一个肝癌的晚期病人愿意无偿提供眼jiao膜。

    “订，马上订！“话一落，人便从座椅上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化敬昱走后，屋内就只剩孟荫荫一个人了，她转头疑惑地扫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到手中的协议书上：眼jiao膜租借协议！

    什么意思？这玩意儿还特么有借有还呐？啊呸，你大爷的，什么玩意儿！

    孟荫荫刚一骂完，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赶紧将协议扔下，转过身。

    “54号，马上回去就寝！“刚刚叫她过来的女警，走到门口处，朝孟荫荫喊了一句，边闪到门的一旁，等待孟荫荫出来。

    “是！“孟荫荫应声，从所长办公室迈出来，出来后，轻轻转头瞥了一眼女警，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然而，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是！这些人都什么意思啊？难道就是想在这迷人的夜色之中折腾折腾她的小心脏？如果是的话，这种想法可以堪称独特之中的独特！

    孟荫荫最终怀揣着无数个“草泥马“回到看管室，脱下号服，规规矩矩的躺下就寝，一夜无梦。

    加拿大某肿瘤医院

    从凜州市看守所出来后，化敬昱便直奔机场，然后，乘坐12个小时的飞机来到加拿大，一下飞机便马不停蹄地向医院赶去。

    “怎么样？目前情况怎么样？可以做手术吗？”来到医院的化敬昱并没有去直接看凝凝，而是冲到陈策的办公室。

    “能做是能做，但是有风险！”陈策看了一眼化敬昱，放下手中的病例本，说道。

    “多大？”

    “这个无法预估……”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预估！”化敬昱知道每台手术都有风险，但对于凝凝的手术，他得全面掌握，他得弄清楚。

    陈策思考半天，最后道：“你走后的几天，她的眼角已经逐渐感染溃烂了，还发了两天的烧，你知道的，她这种情况一发烧，就很难控制了，今天烧退了些，如果非要当下做手术，风险几率高达70%，你……考虑一下吧。”

    “70%……”化敬昱喃喃了一句，转身，朝病房走去，他现在去看看凝凝，他要跟凝凝商量，他……做不了主，做不了主。化敬昱从商多年，在做事上一向雷厉风行勇敢果断，但是，这一次他做不到了，因为那个人凝凝，是凝凝！

    来到病房后，化敬昱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此刻的凝凝正闭眼沉睡，一张小脸因发烧格外的红，双眼周围又红又肿，眼角还有一些细小的透明的泡泡，看上去有些吓人，他目光轻轻一颤，移向一旁。

    病床上沉睡的凝凝突然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走来时，带来了一股淡淡地男士香水味，这香水是……是昱哥哥，她努力睁开双眼，看向一旁，呵，果然是！“昱哥哥……”她的声音微弱，气息不稳。

    “嗯！”化敬昱看到凝凝醒来，赶忙上前一步，坐到床边，伸手拉起她的小手，轻揉起来，“凝凝，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哥哥吵到你了？”

    “没有！”凝凝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我是想醒了，那个……昱哥哥，你……咳咳，你怎么来了？你公司不忙吗？”说着，凝凝轻咳起来，咳声虽不大，但化敬昱听了却非常的心疼。

    “凝凝，昱哥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长得像猫又像虎的的动物叫小老虎，睡美人最怕的是失眠，谜底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兔子……”

    “打住！”化敬昱抬起一直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说道：“今天不出脑筋急转弯，出选择题。”说着，化敬昱伸出左右两手的食指，问道，“选哪个？”

    “不出题目，就这么选吗？”

    “嗯！”

    凝凝转动眼球，看了看他伸着的左右手，过了会儿，手一伸，握住他的左手手指，“这个！”

    化敬昱在被握住的刹那间，心头猛地一紧，他的左手手指代表冒着70%的风险做手术，右手手指代表保守治疗，保守治疗的结果是，失明！

    他之所以不将题目说出，不将话讲明白，是因为不想让凝凝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她身体上所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让她的心再受折磨。

    “好！”化敬昱摇了摇左手手指，笑道：“凝凝选择了一个正确的答案，这样，凝凝，接下来我们做个游戏，游戏的名字是不说不问，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到两个小时后再开口。”

    “嗯！”凝凝点了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化敬昱默默地退出了病房，走到陈策的办公室，“准备手术吧！”

    “嗯！”陈策是化敬昱从小到大的朋友，也是战友，深知化敬昱的个性，也知道他做的决定都有他一定的道理，所以什么也不问，转身拿出手术风险告知书，填写完基本信息后，递于化敬昱，“必要流程，签吧！”

    化敬昱结果通知书，看了一眼，拿起签字笔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陈策就起身去手术室准备手术，待一切准备妥当后，通知护士去病房将凝凝推进来，就这样，走廊的顶棚上的白炽灯一盏一盏的从凝凝眼前掠过，那灯光太刺眼，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在眼睛闭上的刹那间，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她知道，她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也知道化敬昱为何让她做选择，为何跟她做游戏，她知道，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