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晓一切的人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

    大家是打心底对这个老头感到钦佩的，因为他是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为了赎罪，不得已才下此毒手。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大可以包庇阿尔恩，和他一起逃走的，但在面对私人感情和维护正义的两难选择中，他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但从另一方面讲，他毕竟是阿尔恩的亲生父亲，究竟需要有多大的气魄才能做到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啊……

    “可是……阿尔恩他现在……”沉默了片刻后艾伦满怀疑虑地开了口，“他已经在我们面前出现过了……活生生地站在我们面前，还跟我们交战……”

    “不只是在你们面前……”老奥德里安稍微犹豫了一下，开了口，“他已经找到过我了……就在你们这次启程来这里的前一天晚上……”

    艾伦一愣，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确实已经断气了……”老奥德里安喃喃道，“当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尽管之前你就已经告诉过我，他还活着……但当他敲开我的房门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果然……”艾伦想起他们启程那天偶遇老奥德里安的事情，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头会出现在那里……他不是为了给他们送行，而是担心他们的安全。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多做停留，说的什么我也记不太清了，脑子里除了震惊和困惑再无其他……只记得他临走前告诉我，‘再过不久，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老奥德里安说。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艾伦喃喃道，“确实……就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魔眼无比强大，有着终结这一切的力量……”

    “可是，你们不觉得它有些过于安静了吗？”老奥德里安问，“这可不是它本来的模样……”

    “您也发现了？”艾伦问，“您是不是还知道点什么？”

    “是的……这两天，关于阿尔恩的生死，关于这次魔眼的异样，我想了很多，大概明白了些是为什么……”老奥德里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过说起来这个，可要先跟你们讲点我身上的一些事情了……”

    艾伦心里一紧，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想知道的。

    “三百年前，魔眼二度降临前就曾有流言传出，赫普大陆即将面临一场大劫难……”老奥德里安略显艰难地开了口。

    “我爸爸告诉过我……”艾伦说，“那是您的先辈所言，和您有着一样的预言之力……”

    “不……那只不过是我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得已没能向蒂姆实言相告罢了……”老奥德里安说，“而实际上……这千百年来所流传开来的大小预言，不过都是我一人所作……”

    老奥德里安此言一出全场愕然……

    “等等，等等……”瑞尔连连摆手，如坠云里雾里，“您刚刚说什么……这千百年来的预言……都是您一人所作？”

    “没错……”老奥德里安点了点头，“奥德里安，伯雷斯图，塞伦纳尔，等等……这都是我曾用过的化名……”

    还是艾伦最先反应了过来：“是不是还有……霍伊博格！？”

    “喔……你竟然连这个姓氏都知道……”老奥德里安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已经好久没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个姓了……我最初的姓……那是我还住在起源山谷时候的事了……”

    “果然！”艾伦激动地大叫，“您……就是当时和守护者四人住在一起的那个霍伊博格！”

    “哦……我大概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了……”老奥德里安说，“是弗罗斯特吧……她便是当时与守护者四人同住在起源山谷的另一个人，也只有她与你们见过面……”

    “是的！”艾伦用力点点头，“她曾跟我们提到过您的名字！”

    “呵……她只是提了一下吗？”老奥德里安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她因为触摸禁忌的而开始流亡时候，是我利用占卜水晶告知了雪琳她的下落……”

    “确实，当时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很迷惑……”艾伦说。

    “不是……请等一下！”瑞尔听到这里又嚷了起来，“你们说的这些……不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历史了吗？”

    “没错，是很久以前了……大概一千三百年前……”老奥德里安说。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瑞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理解，“您是说……”

    “我，格雷格.奥德里安，从那个时候便已经存在了……一直活到现在。”老奥德里安说。

    “从那个时候……活到现在！”听到老奥德里安肯定的回答，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千三百年！”

    老奥德里安看到他们的反应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尽管没人相信竟然会有这种事，但看他的反应大家心里又都清楚，他不是骗人的……

    这下子很多之前难以理解以及略显奇怪的地方就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老奥德里安从不生病，为什么他以前总是到处流浪，为什么他这么多年以来容貌从未发生过改变，为什么他会知道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真相的、那件发生在这所城堡里的惨案，以及为什么，他会不远千里找到帕特纳夫妇，指引他们走上寻找圣物的旅途……

    一直以来艾伦都以为，老奥德里安年长这么多，所以知道得多也是理所当然的，可直到今天艾伦才明白，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是那个知晓一切的人……

    “你们俩还记得吗，我曾跟你们讲过……关于精灵……”老奥德里安问，“那些永生不灭的精灵……”

    “嗯！”艾伦和瑞尔同时点了点头。

    “我……正是那个接受过精灵馈赠的人……”

    “精灵的馈赠……”艾伦若有所思，大概已经猜到了是怎样的礼物。

    “那是对于精灵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老奥德里安说，“就像树根一样，赋予他们行动、语言、思考能力，让它们得以存活并现世的东西……”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那个东西被它们称作……‘精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