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幕出世 第76章 我回来了

    市南郊区，是一个大型的墓地群。长长的蔓藤、萋萋的芳草，风儿在每一颗俯临墓碑的树木间飒飒响着，和暖的阳光在坟头嬉戏，静谧、优美。

    由于这里的环境清幽，几乎全市故人安葬地都选择了这里。

    “小雨，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一如往常，每次念及这个名字，叶天邢脸上便会浮现出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宠溺、温柔。

    眼前的相片，一个长相精致异常的女孩，就如那下落凡间的绝美精灵。还是那张熟悉的笑脸，眉宇间还带着青涩，只是如今......却呈黑白状，彰显着她，已凋零。

    “小雨，哥哥答应你，哥哥以后每年都来看你，陪你聊天。”

    一个下午的时间，叶天邢就这样静静看着，轻轻的说着，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夕阳的余晖，慢慢开始向人间飘洒，洒落一地的金黄，照耀著叶天邢平静却温柔的笑容，照耀叶天邢深邃却含伤的瞳眸，同样照亮了两道滚落而下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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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落下，离开墓地，叶天邢打了一辆车，车子左转右转，穿梭在璀璨的夜灯之下。半个小时后，最终停在了市中心外缘的一处酒吧前。

    酒吧，永远的迷醉之地，宽大的舞台上，男男女女随着刚劲的DJ音乐疯狂的宣泄着自己的张扬与疯狂，在这震耳欲聋DJ中释放已经压抑太久的激情。穿着暴露的女人激情扭动身躯，疯狂的舞姿，裸露的肢体，让人很容易想起繁华都市下那无尽的肉体交易。

    不过叶天邢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酒吧马路对面树底下阴暗处，双眼微眯，定在了街道对面那道瘦弱的身影。

    虽然夜色已经很浓，但繁华街道对面的酒店酒吧，依旧有很多人架着名贵车辆赶来就餐娱乐或住宿。在那里，一道伛偻的身影不顾危险，在车辆中穿插，每当有车停靠，便会迅速冲上去，陪着笑脸弓着腰为对方打开车门，好心的人会随手扔他几块零钱，自认高贵的人则厌恶的呵斥几句，将其轰走。

    男子也不怒，依旧点头哈腰，赔笑送喜，用自己的卑微换取他人几分自傲，以此赚取可怜的收入。

    看着那个伛偻奔波的身影，叶天邢心头颤动，眼睛也不由得出现几分酸涩。

    夜幕依旧，车流如常，赔笑的男人似有所觉，但抬起头来，入眼的依旧是繁华的街道和众人厌恶的神情，渴望已久的身影依旧未曾出现。

    “幻觉吗，又是幻觉......哥......你会回来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男子心头发苦，用力晃晃脑袋，布满阴霾的眼中再次用虚假的笑容填充，弓着身子为靠近的车辆打开车门。

    时间溜走，夜渐深处，凌晨时刻。

    酒吧不远处的停车场，瘦弱的冷魇蜷缩在墙角，坐在破旧的凉席上，大口大口吞咽着盒饭。偶尔抬起头望望四周，灌口凉水，继续咀嚼着无味的饭菜。

    眼前全是豪华车辆，灯光明亮，与这个阴暗偏僻的角落形成鲜明对比，由于长期得不到阳光晒晾，破旧褥子已经十分潮湿，地上也散落着很多脏兮兮的碗筷。

    冷魇正是之前游走于街道边角，为人开车门赚取可怜花费的伛偻男子，与人的谄媚与客气不同，蜷身在阴暗角落的他面无表情，麻木空洞的眼底深处偶尔闪过几丝令人心寒的阴冷。

    残酷的社会现状磨碎了他的尊严，一次又一次的践踏着他的梦想和希望。人们看向他的鄙夷和恶心犹如尖长钢针，在他心头来回穿插，来回滑动，五年过去了，他早已忘记心跳的感觉。

    行尸走肉，苟延残喘，要不是灵魂的深处依旧有着那么丁点的期望，或者是奢望，他早已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

    咕噜用力灌了口凉水，随手把没有吃完的饭盒扔到一边，胡乱抹了把脸，斜靠在石柱上准备休息。

    可就在冷魇即将合眼的刹那，视线的狭长缝隙中忽然出现个布鞋，眉头微微蹙起，眼皮随之抬起。

    本以为是哪个要饭的要过来和自己抢地盘，拳头也慢慢攥紧，可随着眼皮的升起，视线的上移扩大，一抹悸动在久违的心头浮现。

    赤黄的牙齿缓缓颤动，原本无神的双眼逐渐湿润，五年了，未曾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五年了，已经忘记流泪的感觉，五年了......沉沦的灵魂即将消散。

    “哥......”沙哑微弱的呼唤随着喉咙的滚动幽幽飘出，冷魇的眼光终于抬升到来人的脸庞，两道浑浊泪痕终于控制不住，缓缓滚落下来。

    “我回来了。”叶天邢心头颤动，努力露出个平静的笑容。

    啪！冷魇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在宽大的停车场久久回荡，火辣的刺痛让他的目光颤抖的厉害：“我......我不是在做梦？”

    “是我，我回来了。”叶天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哥！”心头狠狠抽动，冷魇猛的抱住叶天邢双腿，嚎啕大哭。

    五年了，他一直停留在这个城市，停留在这片停车场，停留在曾经叶天邢离去的地点，不想走，不敢走，他怕自己如果走远，归来的叶天邢找不到自己。

    五年了，他忍受屈辱，忍受唾弃，行走在街道两侧，为那些车辆打开车门，他并不在意那几块零钱，他在意的是叶天邢，他多么渴望有一天，拉开车门的那人会是那道身影，会微笑着对自己说一句‘我回来了’。

    五年了，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期望......他几近绝望！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全部汇聚在哭嚎中。冷魇紧紧抱住叶天邢，就像个可怜的孩子找到那失散多年的父母，他心已冷，心已死，他已没了情感，但此时此刻，他想哭，只想抱住这个依靠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