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镜中世界 第二十一章 一击致命

    神婆出完这一掌，仿佛耗尽了毕生心血，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熄灭，这里是她一生的终点。

    她呆望着高空，那里碧蓝如洗，空无一物，神婆瞧的入了神，喃喃道：“这里是我的终点，可是我半生流离，再也回不去了。”她已经无力在回到起点，那里也许有着她的亲人好友，有一段动人的过往，只是谁也不知道。

    “我的所有几乎都是他赐予的，我无论走到哪里都甩不掉他，我是个可悲的人。”她缓缓说道，那个他或她给予了她一切，现在轮到她回报了，神婆是否甘心，姜遇不得而知，他有些同情地看着神婆，感同身受。

    “我突然有些感谢你陪了我最后这一段路程，你也是个可怜的虫儿罢了，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回到石村，好好当一个凡人，了此余生，未尝不是一种福分。”神婆看尽沧桑，望着姜遇，她和姜遇虽然是同村人，严格来说不过是萍水一场，无亲无故。只不过姜遇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十分挂念村里的伙伴和其他人，但是凶兽袭击石村给了他极大的打击，眼看着一个个如亲人般的村民倒在凶兽血爪之下无力抗衡，他早就坚定了信念，要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保护他们。这一点，远胜过于他要探寻真相，找到当年谋害他的人。他的感情很单纯也很纯粹，没有被仇恨所激励，因为有比仇恨更为重要的东西存在着，那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似乎看穿了姜遇的想法，神婆自嘲一笑说：“我倒是小看了你，只是你修炼的目标真的能够一往不变，纯粹只是为了强大起来保护村子里的人么？”

    “那当然不是！”姜遇斩钉截铁说道，“我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他们，因为是他们给了我一切，他们纯粹的用真情对待我，一直呵护我长大。我只能尽量强大起来，某一天，就是我保护他们了。”他脸上带着笑意陷入美好的回忆，不过随后神色就有些愤怒起来，“那个或那些迫害我的人，这笔账我也会去讨要的！”当年有人将他心脏重创，其中涉及到的隐秘他隐隐有所断定，只不过要时间和机会去验证，既然踏上了修炼之路，那么久必须要迫使自己心志坚定，有仇必报，否则内心难以通彻，将来必定蒙尘，身死道消。如果姜遇这样想的话，他也不会决定和神婆出来闯荡了。

    神婆陷入沉思，姜遇在一旁相伴，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段最后的时光两个人就静默着，直到夕阳西下，一阵冷风吹来，神婆身子一颤，虚弱的连寒风都挡不住了，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姜遇忙扶住她，只感觉她的身体有些单薄，丝丝凄凉的感觉涌入心头，让他难以接受。

    “我该走了。”神婆自语，在夕阳照耀下脸上泛着神奇的光华，“好像唯一属于我自己的只有这一招逃生的秘术了，当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的，虽然比起他传授给我的差了太多，不过保命却是很不错。”神婆将死，要传授姜遇秘术，也算是对他一路相伴的馈赠。

    这是一段残缺的秘术，要旨在于将精元压缩至足底，形成暴烈的精元结晶，催动精元结晶的升华，足部的潜能激发后可以让速度比平时快一倍，确实是保命的绝佳秘术，不过这种秘术也有着致命的缺陷，过度使用后会消耗尽足脉的潜力，实力无法更上一层楼，神婆叮嘱姜遇要慎用，最好不要超过三次，否则会影响到今后的修炼之路。

    “我死后你便把我的残躯烧为灰烬，洒在这片天地吧。”神婆开口，安排身后事，姜遇本以为她会要求葬在石村的，毕竟那是她呆过最为漫长岁月的地方，应该是有着不少的回忆。但是神婆本意并非如此，即便是那生活了近五十年的地方，也许都比不上她以往的一刻回忆。姜遇含着泪，尽管在石村时经历过那么沉痛的惨剧，但是这一刻的悲凉却是独有的，悄然无声又耐人寻味。

    “只是我化身为灰烬，飞呀飞，却永远不可能飞到那片天地了。”她喃喃着。于夕阳中沉眠，带着数不尽的心思离开了。又一个熟人离开了，姜遇有些沉重，正准备开始准备火化神婆的时候，一个嚣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什么舍不得的老太婆，白天的时候你不是很嚣张么？”，姜遇猛然回头，发现两个僧人慢步向这里走来，正是那两个白天被神婆一挥手便甩到地上的僧人。他们神色带着怨恨，手里拿着戒刀，不怀好意。若不是神婆，他们两个也不会被驱逐下山，两个人来烂柯寺有一段时间了，平日作威作福嚣张至极，被驱逐后心里极为怨恨，等在这里准备复仇。

    神婆境界比他们高出不少，要是拼斗的话根本不是对手，神婆只要有一口气在两个人都不敢贸然出来，谁知道这种高境界的修士有什么厉害的手段呢，要是这个时候栽在她手里就冤死了，趁着神婆闭眼死去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敢走出来了。

    “把老太婆留下，我要把她剁成碎末，至于你小子似乎是她的晚辈，自断手脚，佛爷说不定好心将你放过。”一个僧人恶狠狠地说道。这两个人在俗世就不是善茬，为了躲避仇家才去烂柯寺修炼成为俗家弟子的，现在被驱逐后又恢复了本性。

    不要说没有威胁到姜遇，他不会将神婆单独留下任人宰割，何况这两个人起了杀心还要让姜遇自断手脚，姜遇愤怒之际人生中第一次起了杀机。他仔细盘算，自己双足脉刚刚激活，这两个人都是激活了六七脉的样子，单论实力他连一个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是两个了。现在唯一的杀手锏只有出来时伙伴们赠与的毒药了，不过怎么用却很麻烦，两个凶徒缓缓走来，不断施压，姜遇判断他们只要靠的足够近就会毫不迟疑地出手，而自己必须在这之前出手。他没有万全之策，只能暗中用手拨开装满毒药的瓶子，准备随时泼洒而出，至于效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事实出乎意料，两个凶徒在离他十米的时候开始猛冲过来，迫不及待地要寻仇，一个砍向神婆身躯，一个砍向姜遇头部，根本没有想过要放过谁。

    情势危急，姜遇无法自定，急忙将毒药洒向冲他砍过来的凶徒，他不知道毒药的药效什么时候发作，只能孤注一掷，为了保险起见，他调动全身精气，凝聚于右足脉，准备在毒药没有立刻见效的情况下踢向凶徒，做最后挣扎。

    二狗子他们炼制的毒药实在是威力非凡，姜遇的毒药洒出去的时候落到了一名凶徒的面部，瞬间这名凶徒的脸上冒气了青烟，整个脸部开始腐烂，化为脓水。不一会儿在地上拼命捂住脸打了几个滚之后就气绝了。

    毒药实在是猛烈，超乎姜遇的想象，旁边那名凶徒没有受到波及，看着同伴被姜遇一击毙命，心里有些害怕。平时都是他俩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今天却被姜遇击毙了一名伙伴，这个小子足脉都未激活，他完全感觉不到姜遇身上有脉象威能波动的痕迹，恼怒之下强行压过畏惧，向着姜遇挥刀就砍了过来。

    姜遇这次准备做的更足，凶徒冲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将毒药洒了出去。

    “臭小子，早料到你有这损招！”凶徒灵巧地闪到一边，避过了姜遇的杀招，让姜遇的计划落空，下一刻他挥刀从侧面反向砍了过来，姜遇根本无法快速洒出毒药，只能用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同时积蓄好能量的右足猛地踢向凶徒的腹部。

    “啊！”两声痛呼同时传来，凶徒的刀狠狠地砍在了姜遇的左手，他几乎都能听得金属撞击骨头的声音了，这一刀几乎要将他的左手臂直接砍掉，让他剧痛刺心。不过他这积蓄了许久能量的一脚也正好揣在了凶徒的腹部。姜遇现在无法估量自己的足部全力一击有多大的劲力，他勉强激活了足脉，又吸收了随石中的随气进行巩固，大量精纯的随气虽然没有让他的足脉达到神光永驻，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的足脉开发地要比常人更为强大。

    这一脚下去完全超出了姜遇的预料，将凶徒的整个腹部器官一脚踩碎，凶徒难以置信地倒在地上毙命。他开出了六七脉，但是还没有涉及到心脉的修炼，那是凡修的最后一步，没有修炼心脉则心脉区域只不过比寻常人坚硬不少而已，碰到劲力强大的姜遇还是无法抵抗，一脚就被击毙，他死不瞑目，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姜遇气喘吁吁，忙止左手臂不断涌出的鲜血，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凭借坚定的意志他才勉强撑着，这是他第一次击毙修士，但是没有让他产生丝毫的恐惧不安，他早已在石村被凶兽袭击的那一晚就磨砺了心智，两个凶徒死有余辜，他毫无负罪感。

    姜遇吞噬精气在左手脉不断地流转，勉强恢复了一丝伤势。火化神婆的事情不能耽误，这是当务之急，他慢慢走着拾掇干木柴，准备妥当后按照神婆的遗愿将她火化，看着神婆逐渐消散的躯体，姜遇轻声叹气。

    许久之后，火堆已经渐凉，姜遇把骨灰高高扬起洒落在空中，似乎有一声落寞的叹息响起，消散在了这里。

    只剩他一个人了，前路仍然要继续，姜遇收拾好心情，继续前行。他要赶往随城，在那里赚取足够多的随石将足脉彻底激活，神光永驻于足脉，刚才他一脚将一名开了六七脉的修士击毙，可见现在足脉已经强大到了什么程度，不过他觉得足脉的潜力远远没有激发出来，认为足脉修炼到极致之处可以再现古往神话，让神光永驻。

    他储存好了足够的水量和食物后，第二天早上开始向随城出发，路上会经过一大片沙漠，姜遇不想重蹈覆辙，在高温下曝晒饥渴难耐的经历他不想再碰到。左手的伤很重，他境界不够高，没有极好的药物来稳固伤势，手臂的伤开始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