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 第036章 枷锁左丞相

    “爱卿不必如此惊慌，朕尚有几件大事需要一个月来处理。但求爱卿不弃，进宫住一月可否？”扶苏说罢，向尉缭弯腰作揖。

    “老臣遵命！”尉缭见推辞不过了，便只好听命。

    “左丞相李斯参与矫诏谋逆，老国尉有何见解？”蒙恬见时机到了，便赶紧询问。

    “李斯之罪理应株连九族，怎奈此刻大秦人才青黄不接，况且大秦的治理方案大多出自李斯之手，他最为熟悉。臣提议抄没李斯家产，族人全部贬为庶民，李斯本人革职留用，每天上朝必须带枷锁。”尉僚回答。

    “枷锁丞相？？？”扶苏、蒙恬、冯去疾三人同时惊呼。

    “李由现任三川郡郡守，如何处置？”扶苏再次咨询尉僚。

    “三川郡守李由可召回咸阳，向其说明事由，观其态度再行决定。”尉缭似乎早就考虑过了，毫无含糊地应道。

    “朕明天自有决断，请老爱卿移步咸阳宫内商量大秦的兵事。”扶苏说道。

    “谨遵圣命！”最喜兵事的尉缭两眼放光。

    晚饭过后，众人齐到当年始皇帝处理事务的书房坐定，此刻还有冯劫也在其中。

    扶苏思索了一会，开口说：“想必诸位爱卿已经收到消息，六国贵族已经蠢蠢欲动，暗中奔走联络准备反叛，然此刻关中空虚，无兵可调。各个关隘守军皆为以寻常百姓为主，正规士兵只有少数，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应对如此危局？”

    当年扫灭六国的时候，全国的兵力部署皆有尉缭制定方案，此刻面对此境，众人一齐看向尉缭。而赵佗南征百越，带去来30万精锐，不能北上。

    尉缭也感觉到事态严重了，便反问一句：“昔年扫灭六国的时候，哪国最为艰难？”

    “赵国。”冯劫不假思索道。

    众人又看向尉缭，只听尉缭声音突然加大：“错也！李信二十万大军大败、上将军王翦六十万大军尚且数年才能荡平的楚国才是根深蒂固的。”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扶苏解开沉默：“老爱卿以为怎样面对当下局势？”

    “即刻令大将军蒙恬率领戍卫咸阳的一万九原骑兵出巡楚国故地，另外启用李信统领驻在上郡九原云中的军团，调王离率领五万骑兵返回关中候命，冯劫将军率领两万咸阳的九原骑兵从上党出去监视邯郸巨鹿的动向，同时威胁韩国余孽。”尉缭气喘呼呼地说道。

    “明日冯将军便按照老国尉的指示点兵出发，蒙爱卿、老国尉留下和朕商量些许事情，两天后按照国尉的说法出巡楚国故地，其余人等退下吧。”

    “遵旨。”

    书房内的三人沉默，喝了一会凉茶后，尉缭开始说话：“关中兵力空虚，老秦人在征战中壮丁死伤甚众，九原大军是当下最为精锐的秦军，然需要防备匈奴，南越防御的也有数十万老秦人，陛下如何征调大军？”

    扶苏思考半响道：“少府章邯或许了解天下人丁发展情况，待明日召章邯来商议。”

    尉缭蒙恬点头默许，扶苏又道：“昔年征战六国，我大秦在楚国居然能吃一个大败仗，可见楚国多能人，蒙爱卿此次出巡需要多留意楚地的官吏良莠考察和山野之有才之士，尤其是没落旧贵族的才学之士，一经发现能人，可先带回咸阳待朕考察，一旦遇到年轻又天赋者也带回来。”

    蒙恬拱手道：“臣必当全心全力为陛下效劳，为国推荐大才。”

    扶苏转头对尉缭说：“李信将军隐退多年，不知能否应诏赴职？”

    尉缭虽然对战略和兵事头头是道，但在用人上却不是特长了。

    这时，蒙恬接过话：“据臣所知，李信将军从未停止研究兵法布阵，可见其对灭楚失败心有不甘，必想重新证明自己，然陛下必须提醒李信不可再轻敌冒进。”

    蒙恬是出了名的人缘好，连李斯的儿子李由都是蒙恬的学生，他说这话的时候可信度就非常高了，尉缭也点点头。

    扶苏道：“不如等收到李信赴职的消息后再传令王离调动？”

    轮到尉缭就体现他的智慧了：“军情万急，刻不容缓，可令传召使者同时带两道诏令到李信将军处，一旦李信依诏赴职便随李信一道前往九原传召少将军王离。”

    “此计甚妙！”扶苏、蒙恬一同赞道。

    扶苏又道：“贼子赵高为内侍，宫中余党甚多，两位爱卿可有良策应对？”

    两人思考了良久，蒙恬缓缓道：“可令先帝的内侍到阿房宫去侍奉六国的宫人，禁卫军换成九原军中陛下的亲军，侍女们遣回故里，陛下重组后宫。”尉缭没有什么好的方案，也就默许了，扶苏见不得要领也就散了。

    第二天朝议，众人发现十多年未见的尉缭居然出现在朝堂上皆吃惊不已。大小官员汇报了全国动向，其中尤为震惊的是赵国故地居然开始竖起了反旗，以李牧的孙子李左车为首的贵族，组织了数十万叛军在巨鹿拥立了赵王。

    另外楚国故地的江东地区也频频发现许多人马集结的反叛迹象，此外魏国韩国故地都有涌动迹象。

    扶苏先下达三道旨意：一、咸阳宫的内侍全部到阿房宫侍奉已故六国宫人；二、在咸阳的九原军中扶苏的五千亲兵代替原来的禁卫军戍卫咸阳宫；三、冯劫将军即可率领两万九原骑兵奔赴上党布防严密关注李左车叛军动向，没有诏令不得出击。

    散朝后，扶苏留下蒙恬、尉缭、章邯、李斯、罗德昌。书房内李斯跪在扶苏案前叩首道：“罪臣万死不能赎罪，请求陛下赐臣车裂之刑。”

    扶苏狠狠道：“李斯逆贼罪该诛九族，然朕念你是治国大才，朕还需要用你的才能，不过你这个人从今天起已经死了。”

    李斯感激涕零叩拜在地上不敢言语。而后扶苏将昨天尉缭的方案说了，把带枷锁上朝改成带枷锁在书房供职，革去一切职位和爵位，族人全部发配去为秦国修直道。

    李斯从鬼门关回来，大感意外，赶紧叩谢圣恩。接下来扶苏把昨天的征兵问题提给了少府章邯。

    章邯道：“目下关中的赋税锐减，皆因没有壮丁参与耕种，望陛下不要征调老百姓的劳动力，否则关中将会不稳危机我大秦社稷。”

    扶苏无奈：“那依众位爱卿之意可有补充军兵的策略？”

    带上枷锁的李斯开口道：“九原大军可否再调动十万南下？”

    蒙恬即刻分析：“匈奴胡人已经十多年没有南下了，斥候最近发现他们已经频频派探子南下打探了。臣估计北边开始不安宁了，抽调五万九原大军已经是防守的极限了。”

    众人都知道五万人远远不够，扶苏茫然转头看向其他几位大臣，只听尉缭缓缓道来：“可以从老秦故地的各关隘抽调一半守军组建新军应付危局。”

    这时扶苏开始极力反对了：“目下天下浮动人心不稳，一旦关中百姓感觉不到安全，大秦顷刻就会倒下，各关隘守军万万不能抽调。”

    思考良久的章邯开始说话了：“臣斗胆请陛下恕罪。”

    扶苏疑惑：“爱卿有何罪过？”

    章邯道：“臣有一提议可以补充大军，但是不合秦法，请陛下恕罪。”

    众人都万分期待，扶苏道：“但说来听听，朕赐你无罪。”

    章邯拱手直起腰来说：“骊山刑徒奴隶将近百万，年富力强者甚众，可以编入大军。”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蒙恬更是站起来说：“此策危险万分啊！一旦刑徒临阵倒戈，后果不堪设想。”

    尉缭本来低眉闭目如同入定一般，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惊醒嘴巴长得老大，急红老脸喊出四个字：“有违兵道！”

    扶苏本来也是震惊万分，但是作为皇帝要有威仪便仅仅是坐直观众人反应，发现末席带着枷锁的李斯没有多大震惊，便点名道：“李斯有何见解？”

    李斯跪到中间缓缓道：“罪人觉得章少府的策略可行，首先商君曾经颁下法令废除奴隶制，此刻释放奴隶子女可以练成新军，少府大人方才说关中耕种之人减少赋税不足，正好许以好处让不能征战的奴隶子女安排去耕种，这样彰显皇恩浩荡。至于刑徒多是犯罪之人，身强力壮者甚众，无需太多训练便能成军，可令少府大人加以调练。另派冯劫将军的两万九原大军监督开往巨鹿，剿灭李左车叛军。”

    李斯的分析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扶苏才抬头说：“就依照李斯的策略执行吧，将符合征战条件的奴隶安排到蓝田大营加紧操练，成军后不日将刑徒一部派往巨鹿，剿灭叛军。”

    罗德昌此时已是中车府令，自然负责起草诏书和政令之事非他莫属了。这个从明朝过来的锦衣卫密使满腹经纶，对古文字颇有研究，秦朝的文字书写起来得心应手，很快拟好了圣旨，交于扶苏（九熊）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