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选择

    她的大脑在天平两边来回奔跑，权衡两处的利弊。虽然Frank说做好表面功夫就可以，但是划清关系这件事肯定是需要离婚才有说服力。陈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张哲提出这个要求。这算什么？难道要说是为了买第二套房办的假离婚么？况且罗杨帆不是傻子，表面功夫真的能骗过他么？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此时此刻还能笑，也算是一种本事了。身上突然泛起一阵寒意，陈晨抬起头看向门外，罗杨帆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外看着她。分不清眼神和情绪，就那么盯着她。如果是劫难，那就冲过去试试。她站起身迎着罗杨帆走了过去。

    在见到他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在这读书的那一年友好和平的相处模式似乎都变成了意淫的产物，根本不曾存在过。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监狱里，资本家的儿子连探监室都可以玩包场，着实让陈晨觉得叹为观止;而现在自己已经出狱了都逃不掉他的控制。

    “罗家的公子，又来巡视自己的投资基金来了？我有一点很奇怪，你们富二代家庭，就真的可以完全不用工作么？”陈晨带着笑脸率先问候，紧接着提起疑问。

    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罗杨帆带着平和的微笑，他太善于扮演这种有绅士风度的世家子弟了，也总是能演的毫无破绽，当然了，除了张哲上次的攻击之外，他算是毫无破绽。

    “随便转转，很久没来了，不过你的办公室怎么空了？哦，对了，你接手货币基金了，现在应该调换楼层了对不对？”他脸上挂着略带兴奋的笑容，仿佛在庆祝朋友升职。

    陈晨挑了下眉毛，他这算是在挑衅了。

    “没有的，因为张哲的事情，我可能是要被开除了。”陈晨直说了自己现在的窘境，反正他肯定知道，甚至是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值得遮掩的。倒是想看看罗杨帆会做什么表情。

    “张哲做什么，怎么能波及到你身上！”他换上了严肃惋惜的表情，“这个太不公平了！我要和你们高层的领导谈谈。”

    陈晨没说话，挂着玩味的笑脸盯着他，他的演技现在看起来太浮夸了，她想看他接下来还会怎么演。

    没人接话显得有点尴尬，让罗杨帆瞬间怀疑了一下自己是否表演的过度了。他假装没事发生一样慢慢靠近陈晨的耳边，像个密友在和好朋友耳语。

    “陈晨，你要想清楚，徐安然是我这边的人。张哲身边有谁？刘畅就是一个小混混，张轩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除此之外还有么？你的事业才起步，靠着那点大众的同情心还可以给下层基金招揽生意，刚有了点自己的势力就要放手，不可惜么？你知道自己要选哪个，不要伪装成为难的样子了，大家的耐心都很有限的。”

    陈晨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表情疑惑的发问：“我有一点很好奇，是哪件事让你觉得我会理智的选择我的事业而不是凭感情选择张哲的呢？”

    罗杨帆露出个嘲讽的嗤笑：“张哲患上重度抑郁的时候，不是你加入定律基金的时候么？上次都抛弃过一次了，还差这一次么？”

    陈晨并没有过多惊讶他知道张哲有抑郁史，这也不是秘密，也从没刻意隐瞒过，国内的医患协议又松散，不会保密得很严谨的。

    “说的对。反正我已经做过一次了。”陈晨释然的笑了，似乎做出了决定。有些事做过的次数一多就轻车熟路了。

    看到她肯定自己，罗杨帆也轻松了。他觉得陈晨不会头脑发热放弃自己的事业，现在终于有了肯定答案了。“那我们以后合作愉快。”罗杨帆伸出手想来一个友好的合作握手。

    陈晨皱着眉歪起了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手指在眉心上轻轻点着：“你好像，忘了说一件事。”

    “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歪着嘴角露出了招牌的坏笑，眼神里带着讽刺和轻视：“你忘了说，杨慧也是你这边的。”

    她带着戏虐说出罗杨帆隐藏的秘密，这件事目前为止，除了徐安然只有他和杨慧两个人知道，陈晨是怎么知道的？他掩饰住自己的震惊站在原地继续听。

    “你和杨慧退婚，是因为上面反对你们两家联姻吧？他们也一定不希望你们两家保持友好，功高震主嘛。当然了，我这种层次的人是猜不透你们资本世家的心思的，毕竟我可就是个小城市出来的单，纯，姑，娘。”

    罗杨帆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这句话是他和杨慧说的，他的原话是‘陈晨只是个小城市里出来的单纯姑娘，不会有什么复杂的头脑，我们的世界是她根本无法想象’， 现在被她拿来调侃自己，看起来如此讽刺。他被陈晨抖落出来的消息震的说不出话，他还不确定陈晨还有什么没有说。

    他的脸上就是陈晨想要的效果，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并不是个贪心的人，该撤退了。“张哲身边你也少算了一个，他还有我。”陈晨收起了刚刚嬉笑的态度，端正神色又后退了一步。格纹的西装规整的修饰着她的身形，陈晨解开西装袖口挽到手肘，走到办公室门口摆好的箱子里一件件打开，翻找着张哲买给她的水杯，她要带走张哲送她的东西。听到员工汇报的Frank快速跑了过来。

    “Chan，你在干什么？”Frank看着门口被陈晨扔了一地的杂物，她似乎没有注意还在继续拆着没有散开的箱子。

    “找我的东西。”陈晨头也没太继续撕扯着箱子。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你要找什么？”Frank在一堆杂物里小心迈步，生怕踩到哪件。

    终于在倒数第二个箱子里找到了水杯，陈晨举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大大的马克杯上画着一只抽象的长颈鹿，复古里带着一丝叛逆。和她一样，刻板里带着桀骜不逊的张狂。

    “那些都是垃圾，这些才是我的东西。”陈晨举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和相框，冲着他示意了一下，“Frank，我被某些人送进监狱的时候，定律基金没有给我提供任何援助，而且第一时间发出消息表示并不知情…”Frank准备辩解，陈晨举起手阻止了他：“我并不埋怨。我只是想说落难的时候是张哲不顾一切救我出来的；我不会离开他，我的梦想有很多，不差失败这一个。”

    她把西装的袖子从手肘上放下来，释然的露出个笑容：“我知道你希望我做正确的决定，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对我来说，张哲就是我现在的正确选择。”

    没再犹豫，也没有继续解释，陈晨转过身丢下了一句：“我不干了，辞职信就不写了。”

    她要走了，没有过多的抉择和结果，张哲现在需要她，她该回去了。

    “等我一下。”刘雅抱着小箱子在身后快步追了上来，“走吧”，追上了陈晨，刘雅似乎没有多余的话想说了，她走过去按亮了电梯：“你要不要把东西放进来？”

    陈晨没说话，只是感激的对着刘雅露出笑脸。摇摇头迈进了电梯。

    “陈姐……”王强歉意的站在电梯外，空着手看着她们。张哲已经跟陈晨提过了，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发火，他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陈晨把杯子和相框放在了刘雅的小箱子里，走过去抱了他一下。一路走到现在，王强也帮了她不少忙。

    “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我们还是好朋友。”

    她的语气很认真也很平静，王强却开始觉得愧疚。他们三个人一直都是抱团在一起的，他现在算是叛变么？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王强语气有点哽咽，如果没有陈晨的申请，他不会一步就跃进了定律基金的总部里。

    “像个小孩似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有你的人生路，留在这就好好做。”陈晨贴在他的耳边小声嘱咐：“Frank算计过我一次，只要我没倒台，他就要顾及自己欠我一局，你一个人在这里要跟紧他。”

    直起腰，陈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加油。”她攥起拳头比了个手势，似乎并不消沉。有了陈晨的先例，刘雅冲王强点了点头。她选择离开是她的事情，王强有也有自己的权力做选择。

    “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很幼稚么？！”旁观的罗杨帆终于在她再次迈进电梯时候开口呵斥。他声音很大，本来就很安静的办公区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在了他身上，看着他就陈晨怒目而视。

    陈晨冷笑了起来，走进电梯里转过身，看着罗杨帆微微扬起下巴，然后慢慢举起右手竖起了中指。

    “I just  wanna go home，Asshole！”

    电梯门慢慢关闭，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她付出了全部精力的公司，只留下了一句响亮的脏话。罗杨帆呆滞的站在原地似乎还不相信陈晨竟然这么大声的在这里骂他是混蛋，那根竖起的中指仿佛戳进来他的大脑。片刻之后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来这跟手指和陈晨狂傲的脸。

    那个表情好像能指点江山，也能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