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鹰的光辉 第十五节　决战与增援

    对于总司令官许鸿钊上将的疑问，罗孝琛不紧不慢地回答：

    “敌军已经对我们进行了至少十次的拦截。他们都是些体积较小的巡洋舰，自持力低下，而且我们也没有侦察到他们的运输补给船队。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接近能源枯竭的地步。为了保持最低限度的机动能力，防止被我们歼灭，我想敌人的指挥官一定放弃他们的战术，明智地选择撤退，现在应该逃得远远的。”

    “这么说来，我们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第二舰队司令哈德里安?埃德蒙林中将有些愤恨。

    “长官，我认为报仇的机会以后大把。既然我们已经成功地歼灭了敌人‘汉尼拔’舰队，并且攻占了行星‘阿非利加’，已经给新罗马帝国造成重创，现在帝国境内各处必定人心恐慌，到处调动舰队前来救援。请恕我直言，我们的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再坚持下去，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许鸿钊对罗孝琛的话并没有马上作出反应。一个小小的中尉能看出来的形势变化，他这个上将总司令官自然也清楚。可是既然吞下的肥肉，怎么能轻易地吐出来？

    在罗孝琛眼中，“阿非利加”行星这块肥肉迟早都要吐出来，问题只在于是主动吐掉还是要等到被帝**揍到呕吐出来。

    “秦始皇”计划看似天马行空，以三支舰队远征帝国腹地，如同刺入敌人心脏的匕首。可是，许鸿钊这支远征舰队也就仅仅是一把匕首，虽然具有致命的威力，却不具致死的条件。莱昂纳多?希金斯上将为总统宋庭荣制订的这个“秦始皇”计划并没有后续跟进的计划，实际上国防军也缺乏后续跟进的力量。

    所以许鸿钊和他的远征舰队是孤军深入，一旦陷入对手的重围，便难以自拔。这些身处敌境深处的联邦军人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图谋利用他们的入侵来达成自己的野心，中央舰队按照正常情况运作，恐怕他们就要被敌人来个“瓮中捉鳖”了。

    “我们既然占领了‘阿非利加’行星，就不能轻易放弃。”埃德蒙森说出了总司令的心理。

    “可是，长官，再这样拖延下去，敌军更多的援兵也会赶到。我们的战列舰只剩下不到一千艘，活下来的弟兄也都非常疲惫，机器磨损严重，打下去对我们只会越来越不利。”罗孝琛坚持自己的意见，口气沉重。

    “够了，中尉。”许鸿钊说道，“你对敌军拦截我军的战术分析得很好，你可以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了。至于接下来的行动，我自会决断。”

    罗孝琛只能无奈地表示服从：“是，长官。”

    “等等。”通信系统的另一端，许鸿钊突然叫住。

    “是，长官。”

    “你怕死吗？”

    这个问题显得很突兀，可是罗孝琛却不加思索地回答：

    “我怕死，长官。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我不希望在家中苦盼的她，等到的却是我阵忙的噩耗。”

    “她会见到你活着的。”许鸿钊平静地说。

    “谢谢，长官。”罗孝琛恭敬地回答。

    通信结束后，许鸿钊的心情却难以平静。

    上将也有一个独生子，年纪与刚才那个罗孝琛中尉相近，如果还活着应该也升任中尉了。可是许将军的儿子在去年八月的“新莱茵”星域会战中不幸阵亡。会战结束后不久，在米德加德行星的将军和妻子看到屋外开来了一辆国防军的磁悬浮轿车，以为儿子归来。夫妇俩满心欢喜地冲出房门，可是车上却走下来一名左臂上戴着黑箍，右手端着折成三角形国旗的怃恤上校。

    刚过去的一系列战斗里，整个远征舰队已经损失了接近二十万名官兵。不久之后，将会有相近数目的家庭收到折成三角形的国旗。

    初出茅庐的罗孝琛推算十分准确。姜子钺的巡洋舰队因为缺乏补给，之前冲击阿库别瑞速度六点六级的航行和随后一系列的高强度的火力射击，极大地消耗了各艘巡洋舰的金属氢储备。使他们不得不出战斗，远离“阿非利加”行星，尽可能地避开对手的搜寻。

    他是抗命行事，擅自前来增援的，自然也无法带上后勤补给船队。而原先配属于“汉尼拔”分舰队的后勤补给船队也在分舰队被歼灭后逃往“伊谢尔伦”行星和“新拜占庭”行星。“阿非利加”行星周围的许多空间站都有大量的金属氢储备，但都被已经被联邦国防军控制，各处都有相当的巡洋舰在守护，即使强攻得手，也未必有时间供他们进行补给。所以他只能压抑着内心的万分焦急，逡巡在遥远的深空里，等待新的增援和补给船队。

    谁也不曾想到，最终触动联邦国防军上将许鸿钊敏感神经的，竟然是帝**中将李敬先和他的“毛?泽?东”分舰队的战列舰支队。

    十二月五日，稍微平静了两天的“阿非利加”星域再度充满了战争的紧张气息。“统帅”级战列舰“**”号一马当先，在距离行星仅一个天文单位外改出超光速。一万两千米长的楔子形舰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呈阶梯状分布的武器发射窗口，极力彰显着“克劳斯?李斯特火力规范”的威猛与霸气。

    随后其他战列舰也迅速出现，围绕着旗舰编组成一个伞形阵，直扑最近的空间站“叶塞尼娅”号。尽管他们只有两百艘，可却都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军队战列舰的精英，清一色的“统帅”级，当即把守卫在附近的一百艘联邦国防军巡洋舰吓得屁滚尿流。

    李敬先一炮未发便光复了“叶塞尼娅”空间站。但是“太?子?党?党魁”连一名星际陆战队员也不派出去接收。因为许鸿钊将军已经闻风而动，率领联邦国防军剩余的近千艘战列舰从五天文单位之外赶过来。

    联邦国防军战列舰紧张地完成改出超光速到编组阵形的一系列动作，形成一个巨大的伞形阵，在三千万千米外向帝**罩过来。

    由于距离较远，帝**还有足够的时间散开逃跑。可是“太子殿下”和麾下的“御林军”岂能忍受不战而逃的污名？！李敬先向来负有盛名，却未见多少实绩。第一次“易”星域会战中，率军果断撤退虽然使当时的“居鲁士”舰队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悲剧，可却饱受争议。今天，即使面对五倍于己的敌军，他仍然要奋力一战，向世人展示无可辩驳的光辉形象和不凡才华。

    “锥形阵！准备冲击！”“**”号战列舰宽大的战术指挥中心里，李敬先壮志满怀。

    “毛?泽?东”舰队的战列舰迅速完成指挥官指示，以旗舰为圆锥底面的中心，形成一个战舰间距保持在五千千米左右的锥形阵，以三分之一光速刺向对手。

    数量上，帝**只有对手的五分之一，可是火力上却接近对手的二分之一。毕竟一艘“统帅”级战列舰的粒子炮和激光炮都超过了“名将”级的两倍，而且防护力理论上也相当于对手两倍。单凭数据计算，一艘“统帅”级战列舰可以从容击毁两艘“名将”级战列舰后，仍然保有相当程度的战斗力。

    当然，即便如此，李敬先的胜算仍然是负数。支撑着“太子殿下”的信心和勇气的并不单单是虚无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向敌军发出通报：尔等贼寇，如不尽速退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国境，我李敬先与摩下‘毛?泽?东’分舰队必将令汝等死无葬身之地。”

    “长官，这样的文言文敌人能看懂吗？”通信军士提出质疑。

    “放心，联邦军官都被要求会读懂《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原文，哪里会看不懂我的电报。”

    李敬先得意地说。他对胜利充满了信心，所以觉得有必要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大名。对于一名伟人而言，最大的荣耀莫过于连敌人都在传颂他的丰功伟绩。所以，李敬先觉得有必要来上这么一段，权当在对手面前正式亮相。

    电报先于双方进入有效战斗距离抵达对手的旗舰上。

    面对帝**指挥官颇为狂妄的口气，许鸿钊却置之一笑，不加理采。

    距离迅速缩短，双方进入螺旋前进状态，战斗如期爆发。双方的定向能量飞越太空，在对方的电磁防护罩和厚重舰身上激起无数的耀眼光芒。

    李部的突击力果然惊人。在李敬先的设计下，两百艘战列舰集中火力攻击联邦军伞形阵左下的扇形区域。虽然遭到其他区域的联邦军战列舰猛烈射击，可是凭借着双层陶瓷合金装甲和双层电磁防护罩，他们不仅顶住了这种攻击，还迅速摧毁了这个区域的联邦军战列舰。

    但这时，李部并没有穿透对方的意图。而是转进为退，全速后退，并把火力焦点转移到对手阵形的下方区域。不过这样耗下，帝**是可以把对手削弱不少，可自身也会被消耗殆尽。

    “那个叫李敬先的家伙，难道就凭这么点舰队就想跟我们拼消耗战？”

    “吴起”号战列舰上，许鸿钊感到有些不解。

    “六点钟方向，一光秒，敌军巡洋舰。”预警军士高声尖叫。

    与对手陷入激战的联邦军战列舰阵后方三十万千米处，迅速亮起了数百个亮光。姜子钺率领他的八百艘巡洋舰突袭而来。他们顶着能量耗尽的危险，一改出超光速，他们便朝联邦军战舰脆弱的尾部发起了齐射。

    尽管巡洋舰火力有限，可是他们动作如此迅速和精准，又处于致命的后方，对联邦国防远征舰队来说，不啻为一记重拳。但这记重拳还不至于致命，大批分布在“阿非利加”行星周围的联邦军巡洋舰也已经赶到，开始投入战斗，驱逐这些背后攻击的帝国巡洋舰，并干扰正面的帝**战列舰队。

    战列舰队轰开始演变成多舰种的混战。

    姜子钺和“毛?泽?东”分舰队巡洋舰支队的背后掩杀，只是李敬先走向胜利的又一小步。很快，决定着胜负的力量如李敬先所期待的及时出现。

    激战中，一艘联邦国防军的无人侦察船在附近改出超光速。随着无人侦察船的紧急通报，许鸿钊的神情变得严峻和紧张起来。

    一支多达一千五百艘的战列舰队正以阿库别瑞速度五级飞近。这支舰队来自行星“新拜占庭”方向，当然不可能是联邦国防军的舰队。这正是肩负着保卫帝国首都行星“新拜占庭”和元老院的中央舰队“君士坦丁”分舰队。

    当帝国执政官汪泽仁派往“新拜占庭”行星的通报舰向元老院传递了提名自己为独裁官的议案时，元老格琳杰德?罗基会同其他保守派的元老挫败了汪泽仁的图谋。虽然汪泽仁的心腹费施尔?君特游说了中间派元老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可是元老院最终还是以五票对四票否决了汪泽仁因为“阿非利加”行星形势而提名自己为独裁官的议案。

    在收到李敬先中将派出的通报舰传递的有关汪泽仁的拒绝增援“阿非利加”行星的报告后，为了防止战事倾颓和进一步挫败已经控制中央舰队实权的汪泽仁，保守派元老做出另一项决定。由忠于保守派的女上将弗雷德里加?莱尼?冯?巴登布罗克指挥元老院的“御林军”“君士坦丁”分舰队驰援“阿非利加”行星。

    弗雷德里加?冯?巴登布罗克把所有巡洋舰留在“新拜占庭”，亲率所有的战列舰火速赶来。

    此时，冲锋在前的正是巴登布罗克的旗舰，第三艘“统帅”级加强版战列舰，“君士坦丁”号，而跟随在后面上百万千米进行超光速飞行的一千四百九十艘战列舰，则为清一色的“统帅”级战列舰。这支舰队号称精英中的精英，数量虽不是帝**分舰队中最多的，可却是火力与防护最为强大的。

    这也是李敬先不顾实力差距，毅然决然发起决战的关键原因。不管“毛?泽?东”舰队的结果将如何，“君士坦丁”舰队一到，胜利不过是熟透了的苹果。

    许鸿钊自然清楚敌人的强大实力，他果断地下令：

    “传令下去，登陆行星表面的全体人员马上撤离，我们守不住这颗行星了。战斗舰只停止螺旋状态，全速前进，穿透敌阵后立即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

    氢氧火箭发动机和离子推进器喷发出明亮的尾焰，推动战舰加速前飞。整个联邦国防军舰队都发动了起来，冲近正面的帝**战列舰编队。

    “敌人要逃了，全力拦截！”李敬先赶紧下令。

    但是连他自己也很清楚，就凭这么点力量是难以挡住对手的。

    姜子钺的巡洋舰编队也拼尽全力追杀，可毕竟都是火力弱小的巡洋舰，以单纯的炮战很难给对手以致命打击。而且联邦国防军中的“名将”级战列舰是典型的“李斯特油条”，舰身上的全部火力可以直接朝身后射击，这更令他们在追击时不敢放弃不规则螺旋前进方式，逐渐地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当总长达到一万五千米，状如双刃矛的“君士坦丁”号在战场附近改出超光速时，联邦军舰队已经穿透李敬先的战阵，散开阵形，各舰纷纷进入超光速状态。

    帝国中央舰队老牌的“君士坦丁”分舰队与后起之秀“毛?泽?东”分舰队会合了到了一起。

    但是弗雷德里加?冯?巴登布罗克上将在通信系统里见到李敬先和姜子钺时，开口第一句却是问道：

    “雷金纳德?乌斯帝诺夫上将呢？”

    “她已经同‘大西庇阿’号战列舰一起光荣牺牲了。”姜子钺回答道。

    “‘黑寡妇’就这样走了？”巴登布罗克有些恍惚。

    巴登布罗克和乌斯帝诺夫之间的私人关系并不好，而且“居鲁士”舰队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阵亡后，就剩这两位女上将是新的帝国元帅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现在，对方阵亡了，没有人再与她竞争了，她反倒有些伤心和不知所措。

    “乌斯帝诺夫将军走了不更好吗？”

    李敬先倒是笑着奉承。他了解那一黑一白的女上将之间的关系，不过以他自己的立场，他是希望见到巴登布克戴上元帅衔的，那样就有人可以为保守派元老弥补博格道夫阵亡后留下的空白。

    “如你所愿吧。”

    弗雷德里加?冯?巴登布罗克口气倒是相当冷漠，然后她便下达命令：

    “李将军，姜上校，你们率领舰队马上前去平定‘阿非利加’行星的叛乱分子，光复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在这里的秩序和荣耀。我这就率部去追击那些天杀的联邦舰队。”

    话音一落，她便切断了通信，迅速传令整个“君士坦丁”舰队，追击敌军。

    随同而来的数百艘无人侦察船和通报舰率先进入超光速，前去索敌，强大的“君士坦丁”舰队紧随在后。这些以人类地球历史上出名统帅名字命名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战列舰，集威武与霸气于一身，准备开始扫荡抱头鼠蹿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