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扮演

    &nb我忍着他身上的恶臭，用素布包手，翻开他的眼白，然后用木勺，撬开嘴巴，忍着口气和触目惊心的黄斑牙，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舌苔什么的，捏了捏不知所谓的脉象。

    &nb拨弄了几下呕吐物，简单分析了下成分。然后翻开他的短噤，看了看身上的红斑，还有沾在内里零碎的虾蟹壳残渣。

    &nb我微微松了口气，当年赤脚医生手册和野外生存指南的防疫事项，总算没有白看。

    &nb“不是痢症，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

    &nb我故作深沉的微微点头道

    &nb“麽.”

    &nb周围一片不明觉厉，面面相觊的表情，

    &nb“怎么说来。。”

    &nb船头低声道

    &nb“贪吃河鲜，又未煮熟透，一气下去生冷积而不化，就坏了肠胃。。”

    &nb“那身上的红斑呢。。”

    &nb船头有些担心的继续问道。

    &nb“不过是过敏而已。。”

    &nb“啥。。”

    &nb“就是未烹熟生冷之物的性子发出来了。。”

    &nb“你大可以回他房中去看，估计刚吃的虾蟹壳，还没有丢掉呢。。”

    &nb患者兄弟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被我猜中了部分。

    &nb“那该怎生处置。。”

    &nb“热汤水。。”

    &nb我煞有其事的吩咐道。

    &nb“多加盐，少许糖.”

    &nb我基本可以确定，他这幅惨样只是大量脱水造成的，人体电解质紊乱什么的，在没有输液的情况下，就只能靠灌盐汤水了。

    &nb“不要怕他吐出来，吐完再灌。。”

    &nb“一只灌到他没什么东西可吐，可拉，肠胃就清了。。”

    &nb“如果你们若还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放在小舟上。。拖在船尾继续观察好了”

    &nb“善也。。”

    &nb黑矮船头总算是找到可以接受的主张，一拍手道。

    &nb“还不去办。。”

    &nb“黑头。。”

    &nb他又指着患者的兄弟，大声道。

    &nb“你就留在小舟上陪同好了，要什么就让人送过去。。”

    &nb“其他东西，慢慢再算好了。。”

    &nb“快散了吧。。”

    &nb第二天，我再次被敲门的声音叫起来，却发现外头挤了好些人。

    &nb“想干嘛。。”

    &nb我看着他们一群凑过来，不由一惊想关上门板。

    &nb“一群笨手笨脚的拙货。。”

    &nb船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nb“没事惊扰了夏郎中的休息，看我怎么炮制你们。。”

    &nb然后我再次开门，看到一张堆起来的笑脸，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还有一个脸色灰白的人被搀扶在一边。

    &nb“好吧，有话直说。。”

    &nb“多亏了你的方子啊。。”

    &nb船头高声道。

    &nb原来是，灌了几碗盐糖水后，那名水夫醒过来了，虽然还很疲弱的样子，但是外在的症状什么都消停了，所以被他兄弟硬架这来感谢了。

    &nb“不用谢什么，只是恰巧略懂一些。。”

    &nb我说实话，我还以为他要折腾几天再说，没想到就这么快起来了。古代劳动人民果然这么吃苦耐操么

    &nb“不不。。”

    &nb名为黑头的水夫兄长，有些口拙的拼命想道谢，却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涨得满脸通红。

    &nb“真想报答的话，就稍稍借助下你捕鱼的本事好了。。”

    &nb我想了想道。

    &nb“万事好说。。”

    &nb黑矮船头抢着替他应声道，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更加亲切的笑容。

    &nb“夏郎中，还有些事情须得劳烦贵趾。。”

    &nb然后把那些水夫，重新唤了过来。人人颇有些热切的看着我，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nb“船头还有什么吩咐。。”

    &nb“也别叫什么船头了，叫俺老许好了。。”

    &nb他用力摆了摆手

    &nb“只是厚颜多占用郎中些功夫，给船上这些兄弟看看”

    &nb原来他们长期水上讨生活，多少有些风湿或者皮肤病之类的慢性症状，乘这个机会想我这个临时搭乘的大夫，讨个主意，寻个安心什么的。

    &nb既然能够避免一场疑似时疫的风波，船东也已经许下了酬劳，船主乐的用这个契机来恩结收买人心。

    &nb毕竟，要是真是时疫，别说这些水夫马上逃散一空，只怕这整船的人和货物，都要耽搁了。

    &nb当然，我也没有拒绝，只是提出一些器具和物品上的合理要求而已，然后装模作样的给这些人看起来。

    &nb当然我开出的，主要都是些缓解症状的简易法子，来自现代人日常生活的保健常识，或者干脆就是某种老军医黑诊所式的，糊弄人的精神安慰剂，让他们靠体质抗。

    &nb放在这些基本很少看病问药，全靠身体捱的五大三粗的水夫身上，也多少有点立竿见影的效果，就算有不是那么理想的，那也是我在船上，缺少针石药物的缘故。

    &nb于是原本那个醉鬼老头船医，彻底被边缘化，继续他半醉不醒没有存在感的日子了。

    &nb然后第二天，船上的人客，也有人来找我看病，当然大多是晕船或者饮食不调的症状，我以缺少药材和器具为由，给喝点盐水，装模做样的几位穴位推拿什么的，加上精神安慰，也能缓解一二。

    &nb通过诊断的接触，对这些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算是认个面熟的善缘什么的。

    &nb光收各种手信和诊费就收了好几缗，让我考虑起来，如果玩意没钱了，要不要靠这个身份继续坑蒙拐骗一阵子，

    &nb更别说蹭船的船费也被退还给我，说是再不敢收我的任何费用，本来捎带我们这些私客的收益，算是各船船头默许的个人福利，然后再分一些给地下的船工、水夫，算是利益均沾。因此，他们籍着这个由头结好也是正常的，当然岸上中人过手的部分就不要想了。

    &nb然后居住条件也从底舱，换了位于上层甲板的，靠近船尾水轮，更宽敞通风的舱房，

    &nb还有日常饮食上的优待，比如现捞的新鲜鱼虾什么的，我乘机指导他们一些烹饪方法，和饮食卫生方面须得注意的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的利用船上的厨灶什么的，给自己加工店夜宵什么的。

    &nb“您还合意么。。”

    &nb名为黑头的水夫，送来新被褥什么的其他用具，我点点头他就退了出去。

    &nb他一同留下的，还有小半坛子咸鸭卵子算是谢意，虽然个头不大，据说都是他亲手摸来的野鸭蛋。

    &nb这可是好东西啊，在这大冷天便携耐贮，还能够补充动物性的蛋白质和盐分流失，调节口味。

    &nb我直接炊熟了，然后递给抱头蹲，吩咐道：

    &nb“每天吃一个，对长身体有好处”

    &nb“?.。。”

    &nb她侧过脑袋看着我。

    &nb“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暖床，起码要把上面和下面都养出来再说。。”

    &nb“嗯。。”

    &nb她低头剥起蛋壳来。

    &nb咬着黄澄澄**的蛋黄，咸酥流油的味道，让人十分容易满足。

    &nb我也乘着他们轮流过来看诊的机会，稍稍套听了解了一下我所在船上的情形，与我预想的不同。

    &nb别看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小船队，背后却据说是内河大船商的联合，不但拥有朝中贵人的背景，在河南淮北之地，与包括济水在内的，好几条流域的好几路镇守、节度，都有不错的关系。

    &nb毕竟根据存在即合理的缘故。

    &nb虽然说这是一个纷争不断的乱世，但是天下海内的各地镇守、节度治下的军民百姓，还是有日常吃喝拉撒的基本需要，各级官人和将头也有各种享受的需求，而对于海外藩来说，也有开拓商路和走私的利益诉求在其中。

    &nb因此这些个拥有相应背景和势力，经营水路的地域性船商行会组织，就拥有了相应的存在和发展的空间，他们的社会关系颇为复杂，在于地方军镇之间，也多处于一种暧昧不明的超然状态。

    &nb不过因为长期割据和地理阻隔的原因，规模主要局限于一道之内，或是横跨两道之间，就算是了不起的大船会了。

    &nb很快我就接到船东会见兼酬谢的要求，乘坐一条小船，划到第二艘上水**船上，这艘大船玉其他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甲板以上的上层建筑，有多加了半层，然后留下的地方被做成露台的样式

    &nb我直接被引导者攀上木梯，来到几乎占据了大半层的顶舱里。

    &nb虽然外表光溜溜的不甚起眼，但是一掀帘进去，我可以轻易看出，这是一间装饰颇为精美的内室，彩绘漆描的壁挂和雕花的家什和漆器，证明居室的主人，是个拥有一定品味和相应享受的人。

    &nb红泥小炉上袅袅的水汽，蒸腾出一种让人舒适的味道来

    &nb“这位便是夏郎中啊。。”

    &nb一个脸色比其他人白皙许多的瘦弱年轻人，站起身来招呼道，一袭天青绣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nb“这便是我们的柳东主。。”

    &nb船头老许介绍道

    &nb“柳东主安好。。”

    &nb我以礼打了个千

    &nb“显然还是个风雅人物。。”

    &nb“什么东主，不过是仗着父辈的余泽，在水上混口饭吃的粗鄙之辈而已。。”

    &nb他笑笑道，

    &nb“这些摆设，不过是为了谈买卖方便，一时附庸风雅而已”

    &nb一个侍女低头从内仓走出来，手脚轻盈的洗杯，浣茶。滤水，最后倒了杯茶放在我身前，连脸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轻步如云的又退到里间。

    &nb“多蒙照看，船上的儿郎们。。”

    &nb虽然知道他是客套，但是这种谦谦与人态度让人很舒服，不由让我对他高看了几分，不像是普通上人家的子弟。

    &nb“都是我底下监管不善，出了这般纰漏。。”

    &nb“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nb他说了一大堆，我这才有机会客气一句

    &nb“若非这个缘故，我还不晓得，船上有郎中这般人物。。”

    &nb他挥了挥手，侍女再次捧上一卷东西，恩，我还是没看清楚脸。

    &nb“一点个人心意，还请笑纳。。”

    &nb一匹青色的细绢被推到我面前，上面还放着十枚大银宝。

    &nb“何须如此，不过恰逢其会的举手之劳而已。。”

    &nb我举手推拒道

    &nb“当不得如此。。”

    &nb他再次推了过来

    &nb“怎么当不得，能够解了时疫的传闻，对我来说，就是帮了大忙了。。”

    &nb“劳请千万不要让我食言而肥。。”

    &nb“况且，郎中还要同船些许日子。。”

    &nb他又拿出一张名帖放在上面

    &nb“日后还有烦劳的地方。。这张名帖，也算是结个善缘”

    &nb我正想应该客气的差不多，该找个理由收下来了。

    &nb船身突然一震，案几上的茶水猛然溢出来

    &nb“怎么了。。”

    &nb他寒声道，就像是变了个人般。

    &nb“头船撞上水下东西了。。”

    &nb外面回答道。

    &nb“什么东西。。”

    &nb“已经使人下水去看了。。”

    &nb“是木桩，.”

    &nb“这么会有木桩，前年走这儿还是好生顺畅的。。”

    &nb“木心还是白的，是新埋下去的。。”

    &nb“什么。。”

    &nb一片烦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nb“全部有空闲的人都拿起兵器，准备拍杆，小心戒备。。”

    &nb他当机立断的下令道，然后对我有些歉然送客。

    &nb“放下水轮。。”

    &nb我们短暂的会面也不得不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