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弥天之谎对战瀚海星辰（四）

    “你没有这样的资格，这是我的梦境，该由我做主！”大钟话虽如此，但实则有些心虚，毕竟每个人在梦境中都不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更像是一个游历者，梦境会满足自己的一些幻想，但更多的是未知的可能性在随时出现。且梦境有个特点，怕什么来什么，噩梦开始的一瞬间，亦或是正当发生时，做梦者往往会醒来，很少有人能一次将噩梦做到结束。

    方天慕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让大钟无法操控自己的梦境，因此他将自己的风貌和性情稍稍明显的改变，以让大钟越发觉出梦境的不可控感。

    “我才是王！”大钟的身型涨大，这同时也是其心虚的自我助威。身上不仅有木子云和方天慕的能力，连望乡的吸噬能力都大肆的展开了。

    方天慕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钟，他的身体因被吸噬生机而开始萎缩，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但方天慕自知不能够动摇，依旧狠狠地盯着，且带着木子云常有的略显邪魅的笑容。

    “死吧，死吧！”大钟如此念叨，一点点剥离方天慕的血肉，但那双眼睛始终瞪着自己，他不得不用雷电刺瞎方天慕的眼睛，并期盼地等待着看方天慕的残体，可方天慕虽然瞎了，但身形没有动。就在恍惚间，方天慕的眼睛突然又出现，在与大钟目光相遇的瞬间，方天慕的身体完全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这又是大钟的杰作，是他的心虚，令方天慕得以重生。梦魇往往是杀不死的，而现实中无论多么精明的人，一旦入了噩梦，往往会变得脆弱而卑微，连性情都会变得胆小。他对梦魇的恐惧，使得方天慕立在了不死不败之地，剩下的，就看方天慕如何反败为胜了，毕竟噩梦往往是“反派”取胜。

    方天慕做了个探脖子的举动，嘴上冷笑道：“现在，轮到我变大了！”他故意将自己想要改变的事情说出口，让大钟不知不觉中改变现实。而结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大钟还困扰在方天慕一双眼睛带给他的恐慌之内，顺着方天慕的语言，就无意识的通过谎言之上创造的谎言，改变了现实，也就是他的梦境。

    方天慕变得比大钟还要膨胀、高大，而且身上多了许多黑气，更像是一种毒烟，片刻之后，烟中果然显露出了墨绿色的气体，且悲鸣着亡魂般的哀嚎。恐惧让大钟将眼前的梦魇变得越来越可怕，方天慕的面容都开始有些变了，头顶要么长出角来，要么变得蓬头垢面多了许多妖气，进攻的方式也因大钟的胡思乱想而大有改变，最终变成像毒妖一般的泥状东西。

    大钟大声给自己打气道：“你无论多么强大歪曲 ，我只要再比你强一点就够了！”

    这种理性的话语，让方天慕默然一惊，因为他越按照规矩想象，就越能冷静并清醒下来，幸运的是，大钟之后的表现，完全表明方才的话，不过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多少意义。大钟对木子云的火焰是很相信的，他觉得那火什么都能烧，就算是眼前的妖物，也应该抵挡不了它的攻势。由于他的心意外的坚定，所以当他喷出木子云的火焰来时，方天慕化成的毒泥怪，很快就被烧化了。

    方天慕摔落下来，用手中的黑刀“大灭”尽情地吞噬木子云的火，这些火与真实的木子云的火焰没什么不同，而“大灭”对木子云的火已有了记忆，能够吸收并保存火能。

    凑巧这个过程被大钟看在眼中，方天慕顺势冷笑道：“我这把刀，没有什么吸收不了。”一言而出，无论是大钟用出雷电还是狂风，甚至风筝的“木”元素术都能被方天慕的黑刀吞噬得干干净净，这可都是大钟的功劳，只是他自己完全不了解罢了。

    方天慕不想继续保持这个状态，混乱的大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事情，这是个噩梦，可要是做梦的人一直不醒，那么最终的结局又多半会变成好梦。操着一口说最后宣言的语气，方天慕昂着头，尽其所能的展露出其恶人的形象，右手按在黑刀“大灭”刀柄上，冷道：“就用这个结束吧，桀桀桀.....”

    “难道！”大钟的心弦一下子揪住了，方天慕的意思，看来是想要解开黑刀的封印，这恐怕是这家伙最后的绝招，且方天慕经历了如此多的战斗，即使生死之间，都不曾解开封印，大钟无法想象里面会藏着怎样的恐怖东西。

    方天慕却用语言引导着大钟的思想，他边做着拔刀的动作，边阴着脸冷道：“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其中的东西，我经历了无数次战斗，从来不敢将它解封，因为这把刀封印着万古年前的一次天劫，众神将此劫用生命为代价封于此刀之中，当封印被解除，天劫再次降临，莫说是现实，连梦境都会因其毁灭...来吧，桀桀桀，一起承受吧，我的真身是在现实之中，这里是你的梦，我的灭亡，并不是真的消失，而你，桀桀桀...却会随着梦的死去而消逝！”

    这当然都是方天慕编造的谎话，也吹得有些过头了，大钟都开始不信了，他反驳道：“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神物，你骗不了我！”

    “桀桀桀，我们真是凡人？”方天慕一副恶人露出獠牙的神态，而大钟的眼里看到的方天慕，也变得更加的丑恶魔化，方天慕邪道：“天命里可曾有我们？”

    大钟一怔，仿若被醍醐灌顶，是啊，连赌天命的老大都看不透这几人的身份，谁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活了千年、万年的老妖怪呢，大钟有些信了。方天慕一口气将黑刀吞噬的所有火能，都在背后瞬间爆发出来，那一片海水从下往上流动着火熔浆，到了云层处还化成火云，落下火雨，塑造出了一派炼狱景象，赔上方天慕的神态和魔气，终于让大钟相信了。

    “不会让你拔出来的！”大钟自己变成了数个形态混合而后的灵体，速度接近于光速。而方天慕的胳膊直接甩了出去，黑刀也飞出去几丈远。

    但方天慕利用大钟此刻焦急、慌张的心理，镇定自若地说道：“太晚了！已经...”

    “啊？”大钟赫然转头，发现黑刀不在地面了，回头时，方天慕崭新的手做了最后拔的动作，这都是大钟的“心意”使然。

    “不好！”大钟眼睁睁望着刀被拔出了鞘，而刀柄上的封印熔化了，同时传出了他所能想象出来的，最恐怖的魔鬼嘶鸣。方天慕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刀他并没有拔出来，而大钟以为拔出来了，并且想象了拔出刀后的所有事情，这些都因为谎言而变成了现实。

    再世的天劫只膨胀了十几丈就骤缩成一个光点，海上的火焰，天空的火雨从如墨色一般渐渐淡化，或者说是消失。方天慕知道是怎样回事了，大钟害怕在梦境中被消灭，因此他真正的“睁开了眼睛”，回到了现实，虽然他本来就处在现实之中，但这次，他自己内心都认可现实了。

    方天慕故意躲到了某处，再用黑刀把海上残存的所有火焰都吞噬干净，做出回到现实的假象。

    大钟身边的景象全部恢复正常，阳光起先有些刺眼，但很快就被眼睛适应，这时，方天慕突然从某处飞出，四下寻望，好似忽然发现了大钟一般，冲了过来，站到了大钟身前几十尺处，换回了自己原先的一副冰冷模样，冷冷说道：“在下一次躲藏之前，你会死。”

    大钟从方天慕的话语中推断，自己方才进入梦境，大概在现实中也消失了，应该是现实的本体，进入了自己的梦境，得亏方才他强行醒来，从梦境逃离，不然的话，真要被自己的梦魇杀死了，这样死的也太窝囊了，看来神祖留下来的神术，还需要自己多多的钻研才是，他却不知道，哪有什么新神术，都是他的谎言在作怪。

    “没关系...”大钟笑道：“在现实世界，更容易杀死你！”

    方天慕末无表情，而大钟的身后忽然晃来了一片星辰之雾，在大钟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其笼罩在其中，接着，方天慕冲刺到星辰边缘，将脸探进去，用一双眼睛，看着瀚海星辰。

    “创界术吗？”大钟嘁了一声，明白在别人创造的“界”中，很难找到边缘或出口，必须打败“界”中的重要“规则”，才能找到出路。“太大意了，这下子麻烦多了。”在这片星辰世界里，除了自己，他也没有可以欺骗的对象啊。

    正迷茫着，大钟的耳畔响起了尧的声音，他说道：“闭上眼睛，大钟，看不见星辰，就能走出那个‘界’。”

    “还以为你不在了呢，尧。”大钟闭上了双眼，同时听着尧给他的指令。看不见星辰，却能听到现实世界中的声音，那么他迈出去的一步，就不是走在星辰世界里，而是走在现实世界之中。他离着星辰世界的边缘越来越近，不用多久就能走出去。而方天慕缓缓移动着星辰之雾，让大钟在里面待得更久一些。

    “尧...”大钟说道：“阿琪死了，虽然我知道了，但还是想确认...”

    还未说完，就听见尧说道：“嗯，死了。”

    “哦...”

    一阵沉寂后，尧继续说道：“靠着你的谎言，应该不会输给那那小子，拿出你方才的本事...”

    “方才”大钟疑道：“我的梦境，你也进入了吗？”

    “什么梦境？”尧同样狐疑道：“你不是在用‘欺骗’的能力吗？开始还蛮强的，后来我就看不清你和那小子的身影了，你们两个一会儿出现，一会儿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我也与你通不上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钟正想着，脚已经走到了星辰之雾的边缘。

    刚探出身子，黑刀及时刺过来，大钟听着尧的指令，躲开了方天慕几道强攻。

    “咦？”大钟闭着眼睛，神情变幻无常，嘴角一咧，说道：“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了，刚才的事...”

    接着睁开眼睛，突然冲向了方天慕，并面对面靠得很近，两双眼睛刚好相对。大钟阴笑道：“了不起，连我都理解错了，不过既然谎言已被拆穿，再度回到谎言梦境是不容易了，但毫无疑问，神祖传承下来的神能，的确增强了我的能力，来吧，就用你最擅长的本事，编织一个你出不来的迷宫！”

    大钟的谎言已从心中说出，他令自己的眼睛成了一面镜子，方天慕的星辰之目所看到的，正是镜子倒映出来的反方向的星辰，眨眼间，方天慕陷入了瀚海星辰之内。大钟的声音回荡在星空之中，他说道：“你能走出自己的迷宫世界吗？哼哼哼....即使走出来了，也会进入下一面星辰，你就死在这无底的死循环中吧。”

    星辰是数不尽的，同时也是美丽而璀璨的，任谁走在这星辰世界，都会沉醉在那千百种颜色的星光之中，方天慕也似是着了迷，在其中慢悠悠的走着，方向很是迷茫，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不像是要往外走的样子。

    大钟已经转过身去，方天慕的身边并没有星辰之雾，但他的眼睛看到的却是一面镜子，他被困在了镜子世界之中。

    尧惋惜的声音响在大钟耳畔，“唉，阿琪死了，只剩下三个了，‘幸运’该归隐了。”

    “别这么灰头丧气，尧，只要那家伙还在，‘幸运’的灵魂就在...”话还没说完，尧与大钟心中仿佛同时被剜去了某样东西，一阵剧烈的心痛，大钟无比惶恐地说道：“那家伙.....怎么？”

    接着就看到方天慕突然活了，并朝着自己杀了过来。

    噗嗤，黑刀贯穿了大钟的心脏，血液顺着刀身流下来。

    “怎..怎么可能”大钟颤抖着声音说道：“那个迷宫，你怎么能这么快走出来，那是无数的....星辰...”

    方天慕无情地冷道：“所有星光，尽在我眼...”大钟眼睛瞪大，看见了方天慕蕴含着星辰大海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本就是无限星辰，又何惧自己的倒影呢，对于大钟来说，星辰世界是迷宫，可对于方天慕来说，那不过是其看得透彻的熟悉的世界罢了。

    “就算是这样....”大钟不甘地说道：“你冲过来时，我也说出了许多谎言...”

    方天慕冷哼一声，其脑海中的“心网”，正传着伙伴们的声音，将其从众多谎言中救醒。”

    结束了，方天慕拔出黑刀，看都未看，就去找尧的位置了。结果走了两三步，就看见完好的大钟站在他一旁，他楞了一下，在大钟杀过来时，本能地做出反应，但时常会打错方向，或者朝着不对的地方冲去。

    原来，心网能联系伙伴们的心语，但方天慕能看到的，听到的，是不被伙伴知道的，风筝几人只能将方天慕得到的悖论帮他推翻，但大钟究竟在不在方天慕的前面，他们是不知道的，并且，当大钟冲来时，方天慕会将战况下意识反映到“心网”之内，风筝几人不知道那是真还是假，因此多半会警告方天慕那可能是假的。

    结果打来的大钟却是真的，那么方天慕就不知道做什么才是正确的了，因此逐渐中了许多次招，而大钟也慢慢发现了这一点，不再说其他的慌，就骗方天慕他的具体位置。风筝几人的话，总是会误导方天慕的行动。方天慕开启刀秘之时，大钟突然撤去了一个谎言，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之前的梦境是谎言造成的，他索性一下子全部揭穿，那么方天慕的能量恢复的谎言也被揭穿了。虽然效果不是那么彻底，但总归是让方天慕没有了再用绝招的能力，何况海上两个打得快疯了的鬼奴仆，正毫不怜惜的汲取着他的精力。

    方天慕只能近战，但一直被误导，导致中招。焦急之下，他心念一动，鲁莽地退出了伙伴们之间的“心网”，这下去，脑海里没有杂音了，他能够全身心的对付大钟了，结果瞬间石化在了原地，真像一块石头一般，一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失去了“心网”的方天慕，怎能抗拒大钟传来的一句句谎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败了。

    大钟的手搭在方天慕的肩头，干咳了两声，脸色有些苍白。但挤出了一丝笑容，他心语道：“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死....真是的...如果冰天杜还活着就好了...”手掌朝着方天慕的脖子砍去，这一记手刀，足以让他断颈。结果背后地面猛然刺出了大量树根，并在土地蔓延一直到海岸，大钟被逼到了海上，看见风筝已经护好了方天慕与虎子，望乡则立在草木之上，枪不在手，大钟暗道不妙，果然那把枪就插在自己身边，且兽骨枪的神技已经蓄好能量，瞬间爆发出来。

    大钟被逼到了海洋深处，刚好卷入了赤君与尸体傀儡的战斗之中，从卷入，就难以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