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卷第二章第一节 大明无藩镇

    江浦渡口。

    郭毅、蒋文田、黄得功一同率领大军抵达江浦渡口之后，便扎下大营，开始筹备大军渡江事宜。

    早已经等在这里的通州镇总兵官陆英见到黄得功之后，也是对其赞赏了一番，这可是让黄得功心中窃喜。虽然陆英和黄得功一样都是一镇总兵，但是陆英可是崇祯帝亲封的伯爵，而且陆英还率军参加了平定奢安之乱、流贼叛乱，以及收复辽东之战，可谓是战功赫赫，远比黄得功这个总兵要强得多。所以，黄得功面对陆英非常的客气，甚至就和下级见到上级一般无二。

    “总镇，不知镇国公现在何处？我久闻镇国公大名，早就想拜见一番了。”

    陆英笑着说道：“黄总兵莫急，本镇接到蒋参将的急报之后，便派人给镇国公送去了消息，至于何时能够见到镇国公，以及黄总兵所部的安排，想必镇国公很快就会送来回覆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陆总镇斩杀了贼子刘泽清，为姜曰广、刘宗周、张慎言三位大人报仇雪恨，可是立下了大功啊！”

    “哈哈，哪里、哪里。”

    黄得功嘴上应承着，但是看着陆英并没有太过欣喜的样子，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失落的，然后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驻军在此好了，接下来的战事，我就听从陆总兵的吩咐了！”

    陆英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反正现在镇国公还没下达大军渡江的命令，咱们就先在这江浦渡口等一等好了，也许镇国公会有别的安排也不一定。”

    听到这里，黄得功不由心中一凛，想不明白陆英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日，黄得功便在飞羽营、龙骧铁骑大营的北面两里扎下了大营，三支大军呈品字形驻扎，准备在江浦渡口过夜了。

    次日正午时分，一队汉威军标兵营夜不收飞马赶来，马不停蹄的冲进了飞羽营大营。

    此时，黄得功和郭毅都在飞羽营中军大帐内，正在和陆英探讨大军渡江的事情。

    听闻刘云威派来了夜不收传令，三人都是精神一振，急忙派人将夜不收带了进来。

    “卑职见过两位总镇，见过郭将军。镇国公有令，请三位接令！”

    陆英、黄得功、郭毅纷纷起身听令。

    那名夜不收百总大声说道：“镇国公有令：一，黄总兵所部一路受降十余万俘虏劳苦功高，稍后镇国公将上奏朝廷为黄总兵请功。但是，黄总兵所部十余万俘虏应当移交扬州、凤阳等地州府进行安置，则其良善者为卫所兵，其余恶行较多者全部绳之以法，黄总兵万不可私自编入所部大军，命参将郭毅率领龙骧铁骑留下协助黄总兵移交俘虏大军！二，命通州镇总兵官陆英于两日之后率领飞羽营全部兵马出击，自江浦渡口渡江南下，控制南京城以西的大胜关，以及南面的淳化镇，完成对南京城西面、南面的合围。”

    说完之后，陆英、郭毅、黄得功三人的脸上神色各异。陆英面色淡然，只是沉默盘算着两日之后渡江的一些细节而已；郭毅的面色满是失望之色，看来渡江南下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了；而黄得功则是一脸的不甘，自己好不容易收拢的十几万俘虏，现在镇国公一道命令就要自己交出去，这如何能够接受？

    一旁，陆英正在询问那名夜不收百总：“镇国公也是在两日之后一同渡江吗？”

    “启禀陆总兵，镇国公也是在两日之后渡江，到时候标兵营大军将从瓜埠渡口渡江南下，一举控制龙潭，切断南京城和东面各地的联系。”

    “明白了。”

    这时，黄得功鼓起勇气，说道：“陆总兵，我觉得镇国公的命令有些不妥，这些俘虏都是久经征战的悍卒，放在地方岂不是太可惜了？我看还是放在我的战兵营比较好。”

    话音刚落，陆英和郭毅的脸上便都露出了一丝怒意。毕竟在二人的心中，刘云威的命令那就是不可违抗的！而事实也证明，刘云威的命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错误！

    现在黄得功公然质疑刘云威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英冷冷的说道：“黄总兵，镇国公是奉陛下的旨意率兵南下的，我们都必须无条件服从镇国公的一切命令！就算是有什么异议，也要在执行命令之后再向朝廷申诉。”

    郭毅也是劝道：“黄总兵，镇国公下达这道命令一定是有道理的，我看还是遵照执行为好。”

    黄得功闻言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国朝一向都是有惯例的！领军之将收拢俘虏，是有权利临机处置的，本镇将这些俘虏进行整编也是情理之中啊，本镇也是为了安定地方，有这十几万大军驻守地方，那江南各省便会安定无比！”

    听到这里，陆英和郭毅便明白了黄得功的用意。

    陆英冷笑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啊！黄总兵，本镇念在你也率军和叛逆血战一场的份上劝你一句，违抗镇国公命令的后果，恐怕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黄得功闻言顿时心虚不少，但还是低着头不肯说话。

    陆英继续说道：“在我汉威军南下之前，镇国公就曾对我等说过，国朝此前之所以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一者是因为东林党祸国殃民，二者就是因为各地将领拥兵自重，形成了事实上的藩镇局面！其中更是以西北和辽东最为明显，以至于朝廷军队在对阵流贼大军、满清鞑虏的时候一败再败，大片国土相继沦丧！所以，镇国公对我等说：从今以后，不但要彻底铲除朝中的东林逆党，而且还要铲除各地拥兵自重的将领，让我大明从今以后再无藩镇！”

    黄得功闻言不由愣住了，万万没想到镇国公刘云威的心胸眼界竟然如此惊人，不由喃喃的重复着陆英的话：“大明无藩镇？大明无藩镇！”

    “对！大明无藩镇！”

    陆英大声说道：“左良玉、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都是盘据一方的藩镇，仗着自己麾下的兵马横行不法、肆意妄为！所以此番镇国公在听闻左良玉与黄总兵举兵对峙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命令郭将军率领龙骧铁骑参战，就是这个用意！”

    说完，陆英语气不善的问道：“难道黄总兵也想收编那十几万俘虏，做一方藩镇？”

    “不！”

    黄得功猛然一惊，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大声否认了，说道：“我完全是为了安靖地方，决没有半点的私心！”

    “如此便好！”

    说完之后，陆英便转身离去。而郭毅则是对黄得功说道：“黄总兵，咱们何时开始移交俘虏？”

    黄得功楞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郭毅微微摇头，便也转身离开了，只剩下了依旧犹豫不决的黄得功。

    次日一早，陆英和郭毅听闻黄得功正在营中集结兵马，都是心中一惊。陆英和郭毅急忙各率数百名亲卫将士赶到了黄得功所部大营，待到进营之后，二人便松了一口气。

    只见，黄得功正在指挥麾下兵马整顿俘虏，将接收的十几万俘虏全部登记造册，准备移交给周围的各地州府；就连此前黄得功已经整编进麾下的那一万精壮俘虏也是登记造册，准备一起移交出去。

    眼见如此，陆英和郭毅放下心来相视一笑，二人纷纷策马来到黄得功的身边，对其说道：“黄总兵深明大义我等佩服，想必镇国公一定不会亏待黄总兵的。”

    黄得功脸有愧色的说道：“哪里、哪里。不怕陆总镇和郭将军笑话，昨夜我可是一夜未睡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这十几万俘虏，一直到黎明时分才算想明白，惭愧，惭愧啊！”

    第二日，陆英和郭毅、黄得功一一作别，率领飞羽营四万余名将士登船泛江，准备渡江南下。而郭毅和黄得功则是合兵一处，率领四万大军押送十几万俘虏北上，准备赶到滁州境内驻扎，彻底安置那十几万名俘虏。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刘云威也率领汉威军标兵营四万余名将士集结南下，大军将士在瓜埠渡口登船，准备渡江南下挥师龙潭。

    一时间，汉威军将近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同时渡江，这个惊天消息就像是飓风一般快速席卷了南京周边地带，整个江南官场都为之震动！

    而南京城一带的东林党人，特别是王铎和唐世济二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众人此前的雄心壮志都已经烟消云散，在近十万汉威军的巨大压力下，任何企图的都如同是儿戏一般！

    就在得知镇国公刘云威率军南下的消息之后，王铎和唐世济收到了一封刘云威的最后通牒，二人颤颤巍巍的打开之后，只见信中只有八个字而已：“跳梁小丑，引颈待戮！”

    二人看完之后顿时面无血色、相视无言。

    许久之后，唐世济惨叫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铎则是面色狰狞的说道：“既然他不叫咱们活，那就唯有玉石俱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