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708、我搭台来你唱戏

    钱多多倒是从这几位口中，知道了今天他们来面对的是建设部的大佬。

    鉴于江州这种房价翻飞的事情，上面是要问责要督阵的。

    只不过在钱多多现在所处的地位，就能够听到他这个年纪很难听见的话。

    行业老板们表情轻松，态度平和，根本不是犯错紧张的模样。

    也对，对于起步都是几十万方，几百万方体量的房地产老板来说，光是这几天猛涨的房价，他们的资产可能都是从九位十位数往上暴增。

    而且他们更清楚房价的来龙去脉，其中唯一不是地产老板的计价协会秘书长还安慰钱多多，房价适当的涨涨也可以增加民众的幸福感，主要是掌控力必须有。

    这就等于是高考前点题，提醒年轻的处长知道重点在哪。

    所以站在这等着去谈话的时候，他们居然更关心年轻的钱处长来谈什么问题。

    钱多多江湖水准还是差得多，被人家三言两语挤兑出来：“我跟这波房价的工作无关，我只负责特色小镇……”

    回想起来简直好笑，田丽霞的梦想就是让儿子当个房地产老板。

    谁知道兜兜转转，不过三年时间，钱多多居然跟江州最大的几家房地产行业老板在这谈笑风生。

    就在几位老江湖相互对对眼，准备再从小菜鸟这里挤点内容出来时候。

    终于有工作人员在问：“发展委的钱处长到了？”

    钱多多还左右看了下，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旁边的老郑点点头，一来，他就提着公文包主动到电梯口那边签到。

    幸亏今天带着他。

    这下熙熙攘攘站了一大堆的人群，就有点叹为观止的让开条道，看着这个年轻人朝那边去，有两位老板还笑着陪几步，老郑跟着，可能是他几十年公务生涯被瞩目最多的一回。

    实在是发展委的名头也太响了。

    这么年轻就能在那里面当处长，这得是什么来历背景啊！

    又或者有消息灵通的，可能听说过这位时髦的年轻挂职处长，原来就是他啊！

    反正这会儿所有看向钱多多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跟仰望！

    职位高的没钱多多年轻，比他年轻的……可能在场只有极少数服务人员能比他年轻了吧，二十出头的服务员都到不了这种场面。

    可实际上钱多多自己想的是，面对建设部的领导，自己应该把侧重面放在哪里？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年轻如他，能走得这么稳吧。

    乘坐扶梯到二楼会客厅的时候，沉思的钱多多又不由自主把手揣裤兜。

    老郑冒死伸手拍拍。

    看他紧张的样子，钱多多得忍住笑。

    结果走进那只能坐十来个人的小会客厅，他就得立刻满脸带笑。

    熟人！

    除了刘副市长坐在那，他旁边坐着的俨然就是上次到华东帮过忙的那位省领导，七八级毕业的建筑学院大师兄，当时就是刘副市长介绍钱多多去找他落地提供帮助的，谈得非常之好。

    今天再次见面，钱多多都有点犹豫是叫大师兄还是叫什么，如果不是之前地产老板们通风，没准儿还以为是兄弟省来传授高房价的经验呢，这会儿知道不乱称呼：“领导好！我是江州大学建筑学院在读研究生，到发展委特色小镇经济调研小组挂职的钱多多。”

    老郑又有点想提醒，怎么能先把江大建院这种名头放在前面呢？

    但这种时候，他肯定是有点腿发抖的跟在钱多多后面，听见对方哈哈哈的笑：“好嘛好嘛，都读研究生了，还提前毕业读的什么专业？”

    老郑惊得一激灵，原来钱处长上面真的有人！？

    整个会客厅其他工作人员都能看得出来气氛和跟其他官员会谈完全不同。

    特别是副市长也笑眯眯的在旁边：“我刚说了，你绝对想不到他在研究什么。”

    对这位年轻人只能更加羡慕。

    钱多多也轻松了些，在对方手势下坐旁边单人沙发里：“是姚校长提醒我要在社科福祉方面努力拓展，完整我们现在老龄化社会的相关专业工作，但我这建院毕业……有很多社会学科都要从头学，所以主要还是挂着建筑设计专业的研究生，但实际上更多涉及城市规划和社会经济方面的科目，这是姚校长交接江大的工作给现在的万校长以后，领导给予我的新任务，不过自从来发展委挂职，我这个课堂时间就有点大幅度减少了。”

    这谈话态度也不是那种战战兢兢面对大佬的如履薄冰，还敢开副市长的玩笑，天晓得是谁给了钱多多勇气。

    非要说，除了赵晓雅启蒙，可能还是钱多多一两年时间都跟随姚校长在打印餐厅接待各种领导了。

    这就像秦老爷子说起来只是个迎来送往的驻京办主任，接触的层面不同，自然眼界和态度就不一样。

    尊重领导是没错，但做过迎来送往的工作，就知道谁都是人，谁都要吃喝拉撒睡，还要换门垫呢。

    老郑已经是彻底服气。

    甚至可能庆幸自己在来的路上已经表达清楚了态度，之后再说什么和事前就是两种威力了。

    两位领导都哈哈笑，师兄还揶揄钱多多这个建筑设计研究生名不符实走了后门。

    钱多多顺势把话题就转过去：“那……我就给领导展示下我们最新设计的养老小镇项目？”

    目光最后是给了刘副市长的，果然这边肯定的点点头：“陈部长代表建设部过来，我特别把你的调研报告综合谈了谈，具体的你自己表达汇报。”

    实际上省领导、直辖市市领导，还包括江大的校长，都是部级官员，只是有些具体差别而已，钱多多居然从一开始频繁接触的就是这个级别，所以他哪有什么紧张。

    接过老郑从包里递出来的小投影仪，请工作人员把光线稍微调暗点投在墙面上就开始讲述。

    这就跟面对保险业大佬的侧重点不一样了，知道面对不同的听众，主动做出调整，这才是能力。

    老龄化观点一晃而过，主要放在特色小镇这边：“不应该为了建设特色小镇就搞特色小镇来凑数，不应该遍地开花，这种做法覆水难收，已经设立了特色小镇如果因为不达标收回资格和资金，面对老百姓后果有多麻烦我就不解释了，重点在于，特色小镇的出发点，应该是种有质量，有品位的有效供给，这是我们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试点，所以贵精不贵多，如果因此浪费了十分宝贵的土地资源，那才是后悔莫及，所以这个阶段我们选择因为城镇化建设造成的部分荒芜自然村来推动试点……”

    33号建筑的模型、效果图跟实际基本完工模样，放在一起对比，就非常能说明钱多多的团队有多给力！

    连土木工程专业出身的领导都笑起来：“看来你这个建筑设计研究生的功底确实不错！”

    钱多多不居功：“只有33号建筑是我抛砖引玉的做了方案，具体完善跟其他所有，都是江大建院各级师生参与实践的结果，目前有十九名学生组成了个团队。”

    刘副市长准备说什么的，没说，他只看到过春节后的半成品33号建筑，现在已经趋于完善的样板间，让他有点目不暇接。

    钱多多并没有继续纠缠在设计上：“前期有很多特色小镇是建制镇，我们也向华东地区的特色小镇取经，发现他们有个问题就是雷同，水乡几乎都是一套设计图，田园经济也是相互复制，但实际上从自然和人文两个方面入手，应该展现人无我有的独特性，这个点特色是温泉，然后这个点特色是避暑……”

    罗家村之后，那段如镜面平静的湖泊视频播放出来，沿湖的废弃村庄显然也会被赋予罗家村一样的脱胎换骨。

    两位领导都没说话。

    钱多多唱独角戏：“我领会的政策精神就是坚决杜绝地产化，所以要防止大拆大建的宏大场面，更不能借机搞变相的房地产开发，破坏了这么美的环境，更破坏了特色小镇是为了拉动一方农村经济的初衷，但只要引入了商业地产就不可避免的会趋利，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我们调研之后的思路就是由官方成立特色小镇管理公司并入股参与监督，为了降低政府方色彩，这块由江大来跟地产以及养老保险方面共同组成，这里有个三级架构，从特色小镇管理公司到这个养老小镇有限公司，再到具体的罗家村温泉养老小镇管理团队，每一级我们都在管控方向，做好一个顶层设计跟建设大纲，才能把规划控制在尺度范围内，为此，我们会有超过六十名毕业生和在校生参与这个架构建设，保证足够的江大参与比例，不会被地产公司绑架成为纯粹的经济利益项目。”

    两位领导对视了下，师兄在笑，刘副市长还指了指钱多多，不知道什么意思。

    钱多多胸怀坦荡就心无旁骛，不去计较入不入领导法眼：“这么做，除了能够培养大量的高校人才，也是为了符合政策中提到的市场主体，不搞政府行为，但又在政府掌控中，建立起这么一个点，才能带动周围的面，保证周边形成农村新经济的增长，这就是个试点，更多问题都要放在三级架构中去纠正改进，我的汇报完了，请领导指正。”

    刘副市长没说话，可笑眯眯的表情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满意的吧。

    钱多多这番调研问题、解决问题的汇报，言之有物，落地有声，都是他要求搞出来的。

    现在有实打实的成果摆在那了。

    所以钱多多的大师兄，又习惯性的把交错十指轻松绕圈下，掉头看看同僚：“我们江大还是培养出来了好苗子哦。”

    刘副市长嗯：“我就想说这个，小钱搭台的能力很不错，未来值得继续发扬。”

    钱多多脑海里只闪现出，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收台铺台的能力还不错，还在那个女孩儿面前显摆施展。

    今天却成长到这样了。